过了片刻,平静的稻田里忽然一阵簌簌的风吹稻草声。风声由远及近,来势极快。
遥见前方三十丈远的稻田里,鱼晚晚乘驭着红绫香绸,一路压着血稻的稻穗,风驰电掣般地呼啸而来。而身后不远处,十位血稻狂人分作扇状,从十个方位追击过来。
顷刻,红绫香绸已经飞到楚锐面前,鱼晚晚跳了下来,道:“他们追过来了,交给你啦!”
楚锐双手抱在脑后,正斜躺在稻田外围的一大堆稻草上,半眯着眼睛晒太阳。这时缓缓睁开眼,淡淡道,“十个么,一个不少?”
鱼晚晚见他浑不当回事儿,右脚略一跺地,道:“你自己数数少不少!喂,你还不快起来?”
楚锐哼了一声,从身子底下抽出两把一尺来长的火刀,将刀身凑在稻草底下,当当当互斫三下,火花四溅,稻草立刻被引燃。
随即弃刀于地,抄起大眼神锤,冲着火焰狂挥数锤。锤风霍霍,风助火势,成堆的稻草都已熊熊熊燃烧了起来。
鱼晚晚恍然大悟,“原来他是想火攻稻草人!”
眨眼之间,十个血稻狂人已经团团围了上来。
楚锐不慌不忙,双锤迅猛挥动,拉起两道金色锤风。锤头一招,两道凌厉的锤风袭向火光熊熊的稻草堆。
轻柔的稻草受锤风激荡,带着火光四处飞扬。有好几把火稻直直地飞向迎面而来的血稻狂人,楚锐心里砰砰直跳,所赌的,就是这一把火!
果然不出所料,这血稻狂人什么都不怕,就是怕火。
着火的稻草飞到狂人身上,立刻将狂人引燃。狂人身上着了火,竟似浑然不觉,仍是来来回回地走动,还在探察稻田外围楚锐的位置。火人一个引燃另一个,霎时间,十个血稻狂人全部被引燃。
顷刻,十个一丈多高的血稻狂人,立刻变成大火人。十道浓烟冒起,十个火人又缓缓地倒了下去,已经完全烧成了灰烬。
“呵呵!什么护花十长老,什么血稻狂人,在我眼里,不过是几捆柴禾而已!晚晚,你说是不?”
看着十个血稻狂人被烧成灰,楚锐呵呵大笑,得意之极。
“是啊。看来你很有应变之才,或者说,你很有智慧!”
这十位血稻狂人,可以说是两人进入秘境后的第一道关。虽然两人来此的目的不同,一个是为了寻取草药复活母亲,一个是为了寻宝,但楚锐能够凭一己之力,轻轻巧巧地将十个狂人尽数焚杀,鱼晚晚就算再讨厌他,这时候对他的本事也是十分推崇。毕竟,人家这可是帮了自己的大忙。
然而认可的也仅仅是楚锐的才智,对他的人品,心里还是很有阴影,暗想:“人品和才智往往不可兼得。世间人品端正者,才智往往十分平庸。而像他这种品行不端者,却是聪明绝顶。他要是一心向善,将来不但能有一番作为,而且受万人景仰,身边的亲朋好友也会为他高兴的……”
楚锐哈哈哈地笑了一会儿,看到火势蔓延到水塘附近时有些减弱,便趁机进入稻田,就利用水塘中的水,将余火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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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地图上的路线,两人继续深入。走过不知多少个水塘,忽然一阵浓郁的花香随风飘来,只见前方有一个大花圃。
大花圃中栽满了五颜六色、奇形怪状的植株。
这些植株可谓千姿百态,有的高逾一丈,红彤彤的像个巨大的灵芝。有的形如磨盘,既扁平,又漆黑如墨,看上去十分诡异。还有的状如葫芦,表里如水晶般晶莹剔透,也不知道能否食用。
鱼晚晚自幼攻读医书,对于花花草草的识辨,有着极深的造诣。然而就以她的家学之渊,依然有过半的花草见所未见。除了必得的紫晶花,也不知道其他花草有何作用。
楚锐打量着眼前的奇花异草,低声道:“小心点,我感觉这周围有点不对!”
鱼晚晚认出了紫晶花的所在,当下点了点头,手持药刀,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割取紫晶花。
药刀伸出去,就要动手,突听楚锐喝道,“小心——”
鱼晚晚大惊,立刻站起身,道:“怎么了?”
楚锐嘿嘿一笑,摊了摊手,“没怎么,继续吧。”
鱼晚晚深深吸了口气,道:“楚锐,你不改改自己的性子,你是交不到朋友的。不但如此,恐怕原来和你交好的朋友,也会离你而去的……”
“闭嘴!我逗你玩,那是心里疼你,你不领情,反倒导教我做人的道理!你这种不解风情的姑娘,怕是找不到婆家的!”
楚锐本是想和她开个玩笑,拿她取乐,不想最后这句话触动了楚锐的伤疤,哼的一声,脸都变了。
鱼晚晚摇了摇头,不再理他,割取了紫晶花后,收入药囊。
第二种需要寻取的草药叫做乌叶莲,生长在暴河里。按照地图上的路线,这条暴河还在南边,距离此处还有很长的路程。
楚锐在烈日下一步步地前进着,并不理会身侧的鱼晚晚。刚才被她无心的一句话勾起了心事,想起神风猎团的覆灭,心里倍感压力。
心道:“来这里是为了寻宝,侥幸寻上几件宝贝,以便日后更容易光复猎团。再往里走走看,要是还没有宝贝露面,那就趁早回头。我有重任在身,哪有工夫在这里游玩!”
这段路很长,楚锐走了该有五十多里。这么一段路程,如果是乘驭像飞绸这样的飞遁玄器,也只是片刻而已,但要是一步步地走,那就很熬人了。
突然一阵哗哗的流水声传来,水声很大,像是瀑布飞流的声响。
再往前走一段,水声更是轰轰隆隆,而自己更像进入了仙境一样,周围云蒸霞蔚。透过白茫茫的一片水雾,只见前头有一条东西流向的大河。
看到大河,楚锐豪兴勃发,心里的抑郁一扫而光。然而一想到这条河的名字,心里又是一咯噔。
暴河。
这个名字充满了戾气,霸气,甚至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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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两人在暴河的北岸,而所要寻取的乌叶莲,北岸较少,南岸颇多,因此先要设法过河到对岸。
暴河的河水不但湍急,而且河面极宽,想要游到对岸是不可能的,如果乘驭飞绸飞渡暴河,又怕玄气波动惊扰了河中的玄兽,正想商量个渡河之策,楚锐忽然遥指下游,“看那边黑乎乎的,是不是有座桥?过去看看。”
当下两人向下游走去。
河道越是向下,河岸边上笼罩的雾气就越是浑浊。沿河走出百余丈远,岸边的雾气竟渐渐变得黑如浓烟,勉强可以看清五丈来远的物事。四下一望,却也找不出这阴沉沉的黑烟是从何而来。
“楚锐,你看这河水!”鱼晚晚忽然手指河水,神情惊愕。
楚锐一瞧,吃惊不小,“黑的?”
只见周围的一片河水,竟是漆黑如墨,乌墨的河水冲击岸边的砂石泥土,连这大片的泥沙也是黑糟糟的。放眼一瞧,上游的河水仍是较为清澈,就只是周围及下游的河水如此黑沉而已。
看这暴河之水如此诡异,楚锐暗自戒备。再往下游走了几步,这河水越来越黑,而透过周身黑压压的雾气,也看到了眼前的一座木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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