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玄殿内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两位百战的穆掌岳更是面面相觑,瞧向楚锐的目光之中满是怀疑之色。
研药长老鱼夫人所坐的位置,距离楚锐最近,眼看楚锐满面红光,知道他心里紧张得很,当下便端起桌上的花茶,温言道:“楚贤侄,你不要紧张,先喝碗茶。你有什么高见,只管说出来好了!”
“谢谢鱼长老,谢谢!”
楚锐知道,在礼玄殿这种议事之所,称呼鱼夫人为鱼叔母是不太妥当的,应该称呼鱼长老为郑重。
一口茶水喝下去,楚锐心情放松了许多,当下说道:“是这样,我在来这里的路上,听鱼长老说起了南越四大宗门的情况。鱼长老说,四大宗门中,以绝门的实力最强,但是比纯门和亿豪门也强不了太多,不知道是不是这样?”
之前,鱼夫人在向楚锐介绍南越四大宗门时,说的很清楚,四门中确实是以绝门最强,但纯门和亿豪门也绝对不弱。换句话说,三家之间的强弱悬殊并不大。
纯生点了点头,“楚锐,你说下去。”
“嗯!”楚锐略微一顿,朗声道:“大家想一下,如果真是绝门在暗中捣鬼,企图让另外三家因为误会而打成一片、他好从中渔利的话,那么,绝门制造误会的手法应该很高明,让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是他在搞鬼才对!可是——
“可是大家看得出来,绝门这种制造误会的手法,不但不高明,反而十分低劣!有脑子的,只要稍微一琢磨,就不难怀疑到绝门的头上,是不是?”
听到这里,在座的通玄长老聂逝云一手捋着如雪的长须,向纯生微笑道:“纯宗主,这位楚锐小友是可造之材!他的到来,可谓是纯门之福!”说着,又向鱼夫人笑了笑。
纯生不动声色,向楚锐点下头,示意继续说下去。
楚锐受大长老聂逝云的夸赞,心里窃喜:“多谢仙翁夸奖!仙翁眼力绝好,楚某的确有擎天驾海之才!谢了。”
心里乐着,脸上却毫无自矜之色,续道,“既然绝门掩耳盗铃,难道就不怕咱们三家洞察了他的恶意,联起手来对付他么?”
楚锐说到这里,便不再说了,因为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白——
在南越四门中,虽然以绝门的实力最强,但只要另外三家宗门中的任何两家联起手来,要对付绝门的话,绝门不但万万难以招架,甚至还有灭门之危!
而楚锐的意思是,任何一个宗门,不管是多么的野心勃勃、猖狂无比,只要还没狂到不怕灭亡的地步,那就不可能干出这种自欺欺人的蠢事。
楚锐这一番话,又让殿内众人议论纷纷,或者点头称是,或者半信半疑。
“嗯,闻到没有?好香的味儿……”
便在这时,忽然一阵浓郁的花果香气自殿外直飘进来。花香袭人,一闻之下,令人心旷神怡、精神俊爽。
只见殿外站着一头两人多高,通体洁白如雪的大鹿。这大鹿可谓神骏之极,单看体态,竟比寻常的骏马还要高大三分,威风凛凛,远胜狮虎。
而在大鹿的背上,一位身穿桃红色短衫,年约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左手拎着一个花包袱,在鹿背上嘻嘻地一笑,随即跳下地来。
楚锐所坐的位置,距离殿门最近,一眼便发觉了小姑娘的行迹。
小姑娘拎着花包袱,像小贼一样悄悄挪步到殿门外侧一角,伸着半个脑袋在殿内一瞧,向末座的楚锐勾勾手,悄声说道:“喂,你就是楚锐吗?你怎么坐在这里啦?你出来一下……”
一边说着,生怕楚锐听不到,还连连打着手势。
“纯馨!”
在殿台上高坐的纯生发现妹妹在殿门外探头探脑,脸色一端,喝问道:“纯馨,你深夜不睡,驾鹿到此,有何要事?”
“我……”
纯馨没想到一眼就被哥哥识破了行藏,索性站到了殿门外正中央,向楚锐指了指,“大哥,我找楚锐有事!”
“找楚锐?”纯生一怔,肃然问道,“你和楚锐素不相识,便是我,也是和他初次谋面。你找他,什么事?”
“我听说他是晚姐姐的如意郎君,就想见识见识!”
“人在礼玄殿中,就是商议大事的,这里没有人可供你见识!”纯生正言厉色,向纯馨摆了摆手,“速度下峰,走人!”
“好吧,走就走。”
纯馨嘴上嘀咕着,摇了摇脑袋,又向在座的楚锐打量了一眼,莫名其妙地笑了笑,随后便离开殿门,驾鹿而去。
“半夜三更,这丫头骑着鹿,风风火火跑到这里,就为了看我一眼?”
看着纯馨离去的背影,楚锐心里笑着,“这丫小小年纪,不但不怕生人,而且一举一动好像还跟我挺熟的样子,闲得蛋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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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台上,纯生向众人说道:“刚才楚锐所说的,正是我心里第二个疑团。不知诸位有何高见?”
“楚小友所言,大有道理!”
大长老聂逝云捋着飘飘白须,点头认同,身旁的南开疆也点头称是。
仲天嵘不解道:“如果暗中下黑手的不是绝门,那又会是何方妖孽呢?”
对座的穆怀鹰说道:“刚才听贵门王副堂主说,只是短短一顿饭的工夫,贵门六百人不但全数遇害,而且尸身还被排出了二三里远!究竟是哪个宗门,有这么可怕的能耐?如果说,当时对方人多势众,突施偷袭、一招得手,那么就算打斗时没有痕迹,搬动尸体的痕迹总该有吧?”
这时,末座的楚锐突然说道,“大家想一下,除了亿豪门和绝门,还有没有其他宗门或势力,对咱们和百战是不怀好意的?”
“其他势力?”
听楚锐这么说,殿内又是议论纷纷。
仲天嵘忽道:“难道……,是香兰帝国天尸派干的好事?”
“不会,不可能!不可能是天尸派。”
正玄长老南开疆摇了摇头,向纯生说道,“虽然咱们纯门和天尸派向来有深仇大恨,之前大战小战不下数十次,但是在两年前的剧腥河一战,公挺公副宗主战死,对方也死伤惨重,为了停战,天尸派副掌派真君、研药长老大野黑主动要求在此为质。如今,此人还在天刑峰的后山活得好好的,天尸派如果妄动干戈,难道就不顾大野黑的性命了么?”
大长老聂逝云点点头,道:“不错!在后山为质的这位大野黑,是天尸派掌派真君大炎阳的结拜大哥,两人情同手足。就算天尸派野心复萌,以大炎阳的为人,也不可能不顾大野黑的死活吧!”
这话说得有道理。那位天尸派的大野黑既然在纯门的天刑峰当人质,那就是有足够分量的一个人物。如果天尸派敢对纯门不利,那么在两家开战之前,纯门必然会先杀了大野黑来祭旗。
在座的刘师瑛见楚锐颇有茫然之色,低声道,“香兰帝国,自古就是大越的敌国。香兰国没有玄修士,只有修习召唤术的一类人士,叫做召唤师。嗯,这幅地图你看一下。”
说着,从纳宝囊中取出一副卷轴,递给楚锐。
楚锐打开卷轴,发现卷上所画的,正是南越四家宗门各家地界的势力范围。
偌大的南越城,城东属纯门,城西属百战,城北属亿豪门,城南属绝门,这些楚锐都知道了。
再往下看,发现城南的绝门再往南,便标有一条名叫剧腥河的大河。大河呈东西走向,河北属绝门,而河南的一整片地界,便属香兰帝国了。
至于所谓的天尸派,是在香兰帝国最北边界,紧靠剧腥河南岸。
这样看来,香兰帝国的天尸派,与南越的绝门,仅隔着一条剧腥河,两种势力隔河相望。
楚锐看过之后,心里有数了,将地图交还给了刘师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