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云皱眉思虑片刻:“既是如此,想必那下毒之人定是有恃无恐!宋姑娘,这种毒可有解药?那石少夫人可有性命之忧?”他性格虽然风流不羁,但心却是实实在在的善良,最见不得欺凌弱小之事。
“暂时没有!”宋青玉轻叹了一口气,却始终紧锁眉头。狄、展二人均是聪敏之人,只凭她的表情便知道石少夫人的身子怕是不行。
见他二人跟着自己叹气,宋青玉反倒振作精神:“也不是无药可救!事实上这个荷包里面并不是毒药,长期吸入顶多也只会让人产生幻觉,导致精神紧张,昼夜惶恐,形成心悸之症而已!坏就坏在这心悸之症……”她双眸冰寒,搁在桌上的手微微缩紧,甚至可以看清上面隐隐可见的淡青色经脉。
“真正的毒乃是朱砂!”
“什么!”
“朱砂?”
狄云跟展昭面面相觑,不明白为何又扯到朱砂上面。
“朱砂怎么会是毒,分明是安神降火之药才是!”
“正因为如此,我才说下毒之人手法高明!朱砂,却能治疗因阴血不足所致心烦神乱,失眠,多梦,怔忡,惊悸等症,但若服食过量,着会造成慢性肾功能衰竭,呃……总而言之,朱砂入药须得小心谨慎,除了剂量多少还有很多避忌的其它药草,若然同煮也会形成毒素,久而致命!”这些专业知识,宋青玉也不知如何跟他们详细解释,只能匆匆带过。
“那照你这么说,可是已经知道此事是何人所为?”展昭出言相询。
宋青玉笑着饮尽杯中茶水:“此计为连环计,要想让少夫人接触朱砂则必让她心烦意乱、多疑惊悸,最重要的是夜不能寐,如此一来大夫便会在药剂中加入朱砂,而朱砂含量的多少则会直接影响她的睡眠质量,一旦她对药物产生依赖,便会中毒,一旦毒发便是药石无灵,而且也不会怀疑真正致命的乃是中毒……”
“好狠毒的心机!”狄云咬牙切齿道:“如此说来,那个荷包就是线索咯!少夫人可有知道此事?她如何说?”
宋青玉微微蹙眉,回忆她对穆氏说起这番原委时,穆晚秋犹如梦中的表情,她脸上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让宋青玉心中不免一颤,或许这个女子已经有所察觉,只是想寻求一个解脱。
就像她说:“知道了,又怎样?我这身子已经是不行,何必呢……”
“你可以不争!可以不去计较!但是我不能!我不能眼睁睁任由凶手害死我的朋友,还要诬陷她畏罪自杀,更不容忍她的残忍,明知道筝儿身怀六甲还加害于她!”宋青玉态度决然。
“你说什么?”穆晚秋失手打翻茶盏,跪在身边伺候的喜儿早已泣不成声。
“那是……那可是天宝的孩儿,她怎能如此做!她怎能如此……“
“你果然知道!”
“我明白你来找我的目的了!我答应你,如果……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不会隐瞒……”
宋青玉有点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是秦素!荷包是秦素送给少夫人的!”
“秦素!?”狄云脸上闪过一丝疑云,脑海中闪现出那女子如同白玉兰花般容颜,不由微怔,旋又摇头:“不会吧!”
见宋青玉神情不变,狄云不由焦急辩护道:“或许……或许是巧合,或许是那个少夫人病糊涂,记错了……总而言之,秦姑娘看上去不像心狠手辣的人啊!”
“狄云!”展昭正色看了他一眼,后者自然心中明了,不由一凛,然后颓然松下肩膀:“我明白了,是我太主观……”
宋青玉讶异的挑了挑眉,如果说狄云对于秦素的维护在她的意料内,那么之后他坦然承认自己过于主观这一点却让她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花花大少竟然也有敢爱敢恨,率性而为的一面,她看他的目光不由多了些亲切。
狄云见宋青玉的神情并未不愉,遂放下心来问道:“那少夫人可知那秦素为何要加害于她?”
宋青玉一笑,知道狄云仍不愿相信秦素有害人之心。
“少夫人只说素儿姑娘乃是她在石府唯一的朋友!她虽身为石家少爷的嫡妻,却并不受宠……”
狄云心中一动,世家子弟的婚姻又岂是他们自己能够左右的。据说那穆氏乃是辰州富商之女,两家联姻想必也是家族家长的主意,而那穆氏虽端庄有余却毕竟较石天宝年长,姿色自然不如年轻活力的夏筝,细想之下,个中滋味自能理解。
“少夫人远嫁金州,家中亲人朋友皆不在身边,其中孤寂苦楚旁人自是不能体会,而这时素儿姑娘适时出现,二人互诉衷肠竟发现遭遇竟如此相似,一来二去也就成了朋友……任少夫人聪明剔透也想不通自己身边最要好的朋友实际上却是条毒蛇,早已对她虎视眈眈……”
宋青玉平铺直叙般说着,眼角不意扫了一眼狄云,见他愣愣的站在窗边,怅然若失,不由心中一叹,自己究竟还是很残忍,为何要偏要当着他的面说出这些?
“事实便是事实,就算再怎么粉饰也不能尽如人意……”展昭吩咐小二撤去茶壶并多备了一间包房:“剩下的事儿我们自会处理,你还是先去歇会吧!”
宋青玉摇了摇困顿不堪的头:“不用,我想……”
“令弟那边我已托了牛婶照顾,至于令尊……”提到那喝得酩酊大醉的男子,展昭不自觉的皱了皱眉,总觉得此人甚为眼熟,偏就想不起来究竟何时见过那张脸,不由顿了顿。
宋青玉却不知这些,只道他是不愿告诉自己干爹烂醉如泥的事实,不由感激他的细致体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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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数日都是大雨滂沱,窗外的雨幕望去无边无尽,天地都变得无法分辨,唯有那轰鸣的雷声咆哮,令人心生畏惧。
秦素心浮气躁的来回走动着。兰苑那边原本已在控制之中,却突生变故,她在那收买的人传来消息,说是在丫鬟青玉的细心照料下,少夫人的身体竟然大有起色。
该死的贱人!早知道她是个祸害!秦素心中暗恨,自那次在兰苑撞见,她便惊得一跳,那女子分明就是当日替秋霜敛妆之人,不仅如此,她跟夏筝那贱人素来交好,保不准是为了那件事……而最让她心惊胆战的莫过于她知道这女子的父亲乃是衙门的仵作!!
想到日前县尉大人言语上的试探以及他身边那两个身份尊贵的男子的眼神,她浑身愈发冰冷,不行!无论如何,不能留下那个祸害!得想办法除了她!一定要除了她!
秦素紧紧攥着拳头,任由锋利的指甲刺入掌心,鲜血淋漓也不松手,眼中一片癫狂之色。吓得身边伺候的丫鬟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