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理不是像你这样以偏概全的,所有的线索要加以整合才能连贯起来,对凶手的刻画需要结合很多线索、证物,甚至还包括我们对于凶手心理的分析等等!”宋青玉循循善诱的笑了笑。
“太深奥了!想不来,想不来!”石砚气馁的摆手道。
“其实也不是太难啊!”辰玉弱弱的开口道。
狄云好奇道:“小家伙,别说大话哦!”
辰玉毫无焦距的黑眸‘看’了宋青玉一眼,旋又低下头,一脸怯怯的表情。
“既然想到了,就说说吧!”宋青玉神情复杂的看了他一眼鼓励道。同时内心检讨自己是否保护过头,辰玉毕竟是个男孩子,迟早有一天他是要长大,是否应该培养他多一点自信心和应对能力呢?她有些苦恼的叹了口气。
辰玉自然看不见宋青玉脸上复杂的表情,他有些兴奋的分析道:“首先,凶手是从后面杀害死者的。姐姐曾说过,人的脊背是最脆弱最敏感的部位,除非身边熟悉或者亲近的人,否者一个正常人是不会把自己的后背对着一个陌生人的!”
宋青玉的眼神陡然一亮,这孩子果然天资聪慧,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分析能力,实在不简单。
“其次,凶手应该很熟悉醉红厢。如果不熟悉地形,她怎能在杀人行凶后从容逃走,而且遁于无形?”似乎能感觉众人的目光般,辰玉腼腆的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在下眼睑上投下淡淡一圈阴影。
“我……我能想到的都说了,姐,我说的对吗?”
“对,对极了!就你的年龄来说,已经非常不错了!”宋青玉笑着抚摸着辰玉柔软的头发。“剩下的,我帮你补充!”
辰玉好奇宝宝般半抬起头。
“你遗忘了两个很重要的分析点:凶手具备的技能……呃,也就是身体条件,凶手能够猝不及防的用蝉扣致人于死地,足以见得凶手臂力惊人,死者颈项的伤口呈水平向下状,可见凶手体形娇小……还有,凶手杀人的动机,劫财劫色自然已经否定了,唯一的可能便只能是仇杀!只是死者乃一青楼女子,她出入无非就是醉红厢里外,她能跟什么人结下如此深的仇恨?”
辰玉崇拜道:“真是抽丝剥茧,环环入扣!咦,狄大哥他们呢?”他虽然眼睛看不见,但耳力却惊人,即便是呼吸声也能分辨清楚。
“他们啊!早走没影了!八成是听到姐姐的暗示和你的推论想到谁是凶手的线索,这会应该在醉红厢寻找凶手呢!”石砚双手枕在脑后,吊儿郎当的迈着八字步,大摇大摆走在街头。
辰玉轻轻‘哦’了一声:“那我们现在去哪?”
没等他话音落地,原本懒洋洋走在前面的石砚突然迈不开腿来。迎面走来的不是襄阳王跟那狗腿般的知府大人还能有谁?
宋青玉不露痕迹的蹙了蹙眉,还指着赶去醉红厢帮一帮狄云他们,看来是没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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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湖听风,宋青玉没想到这个霸道王爷竟然也会如文人墨客般选了一处幽静的茶社,请自己品茶?
她好容易才克制不笑出声来,转眼却被四周景致吸引。这里依山傍水,白色的纱幔随风起舞,调皮的阳光透过密密的枝叶在青石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清凉而幽静。正当中摆着古杉根雕茶桌,桌上摆着一套紫砂器皿,造型玲珑有致,隐露光泽。宋青玉虽并不好茶道,却也知其中珍贵。
只见赵怀珏拍了拍手便有几个翠衣女婢进来伺候。“你喜什么茶?”
宋青玉茫然的眨了眨眼睛,环视四面架上各色精巧的白瓷小坛,心中一个突兀,该不会坛子里面全是各色茶叶吧?真是附庸风雅,闲得发慌……
她深知冲茶程序更加繁琐,不由按着额头耐着性子问道:“王爷请青玉品茶,不知有何指教?”
赵怀珏眼中荡起一片柔情,淡淡笑道:“喜你之所喜,做你之所好之事,是不是有点为本王所感动呢?”
“啥!?”一句话差点让宋青玉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品茶的?”
“本王觉得你品性高雅,自然会喜欢焚香抚琴,品茶弄墨……”
宋青玉讪笑了两声:“王爷附庸风雅是王爷自个的事情,小女子不过平民女子,能顾及家中温饱就已是不错,哪有什么闲情逸致去焚香抚琴,品茶弄墨……”
“下去下去!”听到四周压抑的笑声,赵怀珏恼羞成怒的将周围伺候的婢女全赶了下去。
“哼,都是那些该死的家伙,还说但凡大家闺秀都喜欢品茶论文什么劳什子的东西,白白害我准备了半天!”赵怀珏终于固态萌生,甩掉斯文的表象,大马金刀的坐在石凳之上,挥了挥手,自有人小心翼翼的将桌上的茶具一干全撤了下去。
宋青玉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白眼。有没有搞错,虽然不喜欢,但解解渴总是没错吧?好端端的说撤就撤,完全不问问对方的意思,活脱的沙文主义!
就在她暗中腹诽的时候,又有婢女抱着一物进来。宋青玉聚精会神看了过去,竟是一把古琴。此琴她方才也曾见过,外形古朴雅致,琴弦据说乃是特制,能使琴音在温婉回转中带着金石之音,琴身断纹犹如古梅,店主爱之犹如性命,更曾明确表示此琴千金不卖。
“这琴……这琴不是阁雅轩主人的吗?他已经说了千金不卖啊!”
“千金不卖?哈哈哈……那要看对谁啊!本王相信这世上的东西凡事都有个价,不是不卖,只是价码没有开到而已!”
宋青玉眉头一皱,将手上的茶杯重重搁在桌上。“照王爷的说法,不知青玉在王爷心中是个怎样的价码?”她冷哼道。
赵怀珏用扇子敲了敲脑门,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明明是为讨她欢心,见她喜欢这把古琴,费尽心机,几乎抬出自己王爷的身份才换来的古琴,她不但不动容,反而还生起气来!
“这是两回事!玉儿,你听我解释!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也是真心想对你好,这些东西都是我买来送给你的啊!”赵怀珏有些心急的拽住宋青玉的手,却被她疾言厉色的甩开。
“我喜欢的东西?”宋青玉偏着头,欲哭无泪的看着茶室外衙役们捧着的那些东西。小到点心玩意,大到首饰屏风,只要她曾多看过两眼的东西几乎全被搬了过来。而最让她无语的是队伍的最后还有两张熟悉的脸孔,一个是卖豆花的老婆婆,另一个则是金饰店的老板。
“他们……他们又是怎么一回事?”宋青玉张开嘴巴,半晌合不拢,她有种快要大脑缺氧的感觉。
“我看你跟他俩谈得投缘,想着以后可以放在王府做家人啊!”赵怀珏不以为然的说道。
“可,可他们一个是卖豆花的,一个是金饰店的老板啊!”
“这有什么,卖豆花的可以在王府做豆花给你喝;卖金饰的可以做独一无二的金银首饰给你用啊!”
宋青玉无力的抽了抽嘴角。她怎么觉着跟这个王爷千岁说话完全就是鸡同鸭讲,谈不到一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