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起来的凉音就觉得精神疲惫,再没有了往日的激情。她不敢开电脑,不敢看报纸,甚至不敢去上班,那件事情到底爆发了没有?
走进办公间的脚步无比沉重,心情忐忑。人生成败就在一瞬间,一步都错不得,所以大家都不得不谨小慎微的活着,因为谁都错不起。此刻的凉音已经长了教训,她在心里默默祈祷,千万不要有事,她不希望因为这一个疏忽的过失,毁了自己,毁了默生。
办公间的空气一如往常,八卦的,拉家常的,担心孩子的,抱怨婆婆的,七嘴八舌,但没有人背着凉音。凉音知道,坐在她周围的每一位都是嗅觉灵敏的媒体人,如若他们得知了任何的风吹草动,一定会即刻让她体会到新闻的时效性。现在这种状况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神通广大的爸爸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凉音重重的舒了一口气。
她放下包拿起手机到休息间,拨通了默生的电话:“默生,你今天早上怎么没有打电话给我呢?”默生每天早上都会打电话叫她起床,虽然她有闹钟,可他说他喜欢听凉音半睡半醒时慵懒的声音,如同初升的太阳一般让人欢喜。
“哦,对不起,我今天太忙了,忘记了。”电话那头有点吵,旁边充斥着杂乱的声音。
凉音知道默生此刻说话应该是不方便,便直接切入了正题:“默生,今天......今天没什么事吧?”凉音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
“什么事?”默生不知道她想问什么。
“嗯,没事就好。”显然她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凉音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默生也没再多问,只是说:“我要开会了,没什么事的话先这样,有空再打给你。”
“好,你先去忙吧。”挂断电话,凉音向办公间走去。
一切终于风平浪静,不留痕迹。她以为这是结束,其实这只是个开始。从这之后她才开始明白,所有的表面上的平静背后其实都隐藏着巨大的暗涌,生活其实时时刻刻都在提醒我们不要放松警惕。
一下班凉音就立刻冲到超市,买好了食品和菜准备晚上亲手做顿饭给默生吃,往后的爱情可能会变得越来越艰难。爸爸知道了这件事,并且已经提出了干涉,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所以她想要尽她所能的为默生多做一些事情,她想要好好维护这段爱情,尽她的最大努力和默生一起走下去。
开车回家的路上,凉音几次忍不住想要打电话给默生,想想还是克制住了,她想要等一切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再打电话给他,送给他一个十足的惊喜。
回到家刚刚洗好菜就听到了敲门声,真是的,来之前也不打个招呼,精心准备的惊喜看来要破功了。凉音一边甜蜜的抱怨着一边打开了门。门口站着的人简直让她震惊了。
是爸爸。旁边站着他的秘书。
凉音愣在原地,她几乎想要掐掐自己看看是不是在做梦了。
苏卫天似乎对凉音此刻的反应早有准备,他从她身边的空隙闪过走进了房间,坐在沙发上,说:“凉音,倒杯水来给爸爸。”
凉音这才缓过神来,连忙请爸爸的秘书也进来,去泡了两杯茶端了过来。“爸爸,您怎么来了?”凉音还是无法抑制自己的惊讶。
“来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爸爸表情严肃,带着愤怒。
“爸爸......”凉音想解释却也觉得无从开口。
“跟我回去吧!”爸爸说。
“回去?回哪?”凉音没明白爸爸什么意思。
“当然是回家!”苏卫天一字一顿的说。
“那我的工作怎么办?”凉音心里一沉。
“苏卫天的女儿需要工作吗?如果你一定要,那么回去之后想做什么工作随你挑,爸爸给你找。”苏卫天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喝了口茶。
凉音的脑袋里飞速的运转着,她该如何把爸爸打发走并且又能让她同意自己留下来呢?
凉音的手机不适时的响了起来,凉音最怕的,还是发生了,手机上赫然显示着丁默生的名字。凉音犹豫了一下还是挂断了。
“为什么不接?”爸爸问。
“哦,同事打来的,没什么事。”凉音都觉得自己的谎撒的十分的拙劣。话音还没落,手机声又响了起来。
“接!”短短一个字从苏卫天的嘴里说出来,却掷地有声,让人不敢违抗。
凉音只好接起电话,默生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凉音,到家了吗?要不要一起吃饭?”
凉音转头看了看坐在不远处的爸爸,小声回答说:“不要了,我在台里,现在正在开会,今晚要加班。”
“那几点下班,我去接你吧?”默生贴心的问。
凉音连忙拒绝“不用了不用了!具体时间我现在也说不准,我今天有点累了,一会就回去,我想回家好好睡一觉。我现在说话不方便,你就不用给我打电话了。放心吧啊,我明早起来打给你。”此时此刻的状况,她一个字都不敢透露给默生,如果可以的话,她想要尽她所能一个人来承担。凉音安慰自己,这算是个善意的谎言吧。
“那好吧,一会记得吃饭,晚上好好休息。爱你!”默生温柔地说。
“好。”凉音挂断电话,看到一旁一脸严肃的爸爸。
默生挂断电话,点了根烟,终究还是狠下了心,拨通了凉音办公室的电话,加班的同事接起电话:“您好,麻烦找一下苏凉音。”默生说。
“凉音下班就走了啊,您有事请打她手机吧!”电话那头传来的回答。
“好的,谢谢!”默生放下电话,果然不出他所料,她骗了他。所有的猜测在这一瞬间即刻都变成了事实,之前他还以为这是个误会,而刚刚发生的事情让他再也没有理由编造各种理由安慰和欺骗自己了。
他开始反思,曾经他以为最真挚的一段感情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为了一个又一个谎言穿成的骗局,他真的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骗了多久,曾经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装满了对她的爱,此刻活生生的被撕破,总有一天它会结疤,会变成心底里最坚硬的地方。所有的信任在一点点的瓦解,碎片散落满地,自行铸成了环绕在身体外的一道墙,她再也别想再为他添新伤。他把手里抽了一半的烟狠狠的熄灭在烟灰缸中,这该死的爱,如今看来是多么的惹人恨。
“你和默生在一起多久了?”苏卫天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
“没有多久,刚刚。”凉音有些害怕的回答。
“发展到什么程度了,记者拍到了他在你这过夜。”他几乎是怒视着凉音。
“只是过夜。我睡房间,他睡沙发。”凉音看着爸爸,诚实回答。
“是真的吗?”他盯着女儿的眼睛。
凉音点点头。
苏卫天的语气稍有缓和,“分开吧,不要再继续下去了。我不会同意你们两个在一起,永远都不会。别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
“为什么?”凉音有点急了,“为什么偏偏是他?你可以阻止我任何事情,这件事情不行。”
“这句话应该轮到我来问你,天底下那么多好男人,为什么偏偏是他!我可以同意你任何事情,只有这件事情不行,绝对不行!”苏卫天几乎是大发雷霆。
凉音看到爸爸震怒,不敢再多说什么,她知道争执无用,这些年来没有人敢违背爸爸的命令,她没有违抗的能力。凉音点点头说:“我知道了!”她准备用阳奉阴违这一招儿了。
“收拾东西,跟我回家。”爸爸看穿了她的小心思。
“爸爸,我已经答应您不再和默生来往了,您为什么还偏偏要我回去。您知道我不想靠您给我找工作,我不希望别人说我是个只会靠家里的废物。您看不到我的努力吗?您也知道我凭借着自己的能力有今天不容易,怎么会忍心看到这一切都被浪费呢?”凉音连恳求带撒娇,使劲浑身解数。她只有留下来一切才有希望,如果真的跟爸爸回去那么所有的所有就真的结束了。
苏卫天终于还是心软了,他毕竟是个父亲,他知道这么久以来凉音为了工作付出了多少心血和努力,他也知道如果真的强迫她回去只会加重她的逆反心理。“我再相信你这一次,如果被我知道你还在和默生交往,立刻给我回去!”
凉音松了口气,两忙点头。
苏卫天转头对秘书说:“小李,帮凉音重新找房子,找人给她搬家。”
小李连忙点头称是。
“爸爸,我在这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搬家?”凉音不明白爸爸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房子当初也是他选的啊。
“你住的地方太多人知道了,我不想你成天在媒体的眼皮底下,我跟媒体已经打好招呼了,以后他们会好好照顾你,你也要懂得保护自己。另外,有了新的住处就可以更好的把之前的关系断干净。”苏卫天边说边起身,“就这样吧,我今晚的飞机回去,小李先留下来,把我安排的事情办好!”
凉音起身送爸爸,她不敢再违抗,爸爸答应不带她回去已经是非常大的恩赐了。
送走了爸爸和李秘书,凉音坐在沙发上久久晃神,怎么办怎么办?接下来的日子爸爸一定会对她进行十分严密的监控,这就是她的命运,无论她多么的想要摆脱不愿意做个傀儡,还是避免不了被操纵。可是这一切要怎么跟默生解释呢,她不敢对他说实话,她不想让这重重的压力落在他的肩上,更不想要把他吓跑。
她走进厨房,继续把菜做完,端到桌子上自己一个人吃,却是食之无味。她和默生就像是两条相邻的平行线,永远看得到彼此,却又永远无法走到彼此身边。
此刻的默生心情并不比凉音来的轻松,同样是饭,两个人凑到一起就能吃得有滋有味,独自一人怎么就如此的难以下咽。他跟自己说:“丁默生,你不能这样,你明明知道这是一个骗局,怎么还是这么没出息的一往情深。从今天开始,你要把自己对她的感情一点点的抽离出来。她不是想要玩弄你的感情吗,你就陪她玩耍,倒是看看她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没有心情再吃下去,两个人都对着桌上的饭菜发呆,以为自己背负的沉重是在换回对方的轻松,殊不知这生生的两端,两人俨然已站成了岸。隔空相望,无限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