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周围的数十骑都身披精良战甲,光亮耀眼,只有他右边马上的中年人是一袭白色法师袍,身上没有片甲。他见公爵发怒,劝阻道:
“既然是皇帝陛下的命令,就这样进城的话,会被视为对陛下不敬。有人恐怕就等着我们这样做。”
蒙格利公爵本来要下令进城,听了他的话面露沉思的神色。他率领三千精锐,日夜兼程赶到帝国,虽然做了最坏的打算,准备血战一场。但他是为了护卫皇室,不想还没进城就被人罗织一个不敬的罪名。
中年法师见公爵神色稍缓,就吩咐那名掌旗官把城门守放下。
那名掌旗官脸色不忿,却不敢不听法师的命令,哼了一声,把城门守扔到地上。
城门守摔在地上,向后连跌两个跟头。旁边一个守城的士兵赶紧上前,伸手去扶他。城门守跌的鼻青脸肿,正要爬起来,忽听那名士兵在他耳边低声道:“小爵爷说了,只要能让蒙格利发怒,强行攻城,就封你儿子世袭爵位,保你家世代富贵。”
话音又轻又快,但对城门守来说就如同惊雷,他吃惊地扭头看去,那名士兵却已经低头退到一边。
城门守记起,这名士兵是几天前才调来的,平时少言寡语,一点不引人瞩目。没想到他竟然是大公府派来的。小爵爷是亚图大公的儿子西特亚伯爵,虽然他是伯爵,但习惯上称为小爵爷。
难道亚图大公要对蒙格利公爵下手!他突然想到守卫在城墙上的那两队士兵也是数日前调过来的。当时他看到这些士兵一个个精干强健,不像一般的军士,就觉得奇怪。
冷汗刷地从额头流下来,虽然现在是寒冷的冬天,天空正飘着飞雪,但他头上的汗怎么也止不住。小爵爷为什么说要封自己儿子爵位,而不是自己,摆明了是要自己送命吗。
不让蒙格利公爵进城,公爵一怒之下一定会杀了自己。但……世袭爵位啊!这不是自己做梦也要想的吗?
城门守脸色苍白,冷汗已经把他额前的头发打湿,但他仍然鼓起勇气,拦住掌旗官的马,道:“这、这是陛下的命令,任何超过五百人的军队都不能进城。”说着一咬牙,挥手做了个手势。
他身后的那队守城士兵战战兢兢列成一队,刀剑出鞘,只是好几个人的手一直在颤抖。
那名掌旗官轻蔑地看了一眼,声响如雷:“这样的货色,我一刀就能砍几个。大人,我们杀还是不杀?”
那名中年法师到:“哈赤,住嘴。”对蒙格利公爵劝道:“公爵,千万不能硬闯。”
蒙格利公爵还没有回答,城头突然一阵响动,接着高高的城墙上涌现数队士兵,一个个盔甲护身,手持利剑,甚至有人手拿明晃晃的劲弩,对准城门前公爵等人。
看到这个阵势,原本还有几个进城的人胆大,挤在城门边观看,这时都慌张的逃远。格林顿子爵也带着手下的十几个人远远躲到一边。他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也知机,知道这样的大场面不是他能够参与的。
城墙下公爵身边的骑兵急忙把公爵护在中间,公爵却是神色自若,对城墙上方寒光闪闪的劲弩视若未见。
突然空中传来几声长吟,远处半空出现几个庞然大物,两翼带起呼啸的风声,利爪如坚钩。“双足飞龙!”守在城墙上的士兵发出惊呼,骚动不安。
十几只双足飞龙飞到他们上方,居高临下,上面站着魔法师,手持魔光莹莹的法杖,指着他们。
格林顿子爵在远处看见,更是吃惊,是飞行法师战队!蒙格利公爵这次的举动真是不小,竟然连飞行法师都出动了。要知道,法师本身就地位尊贵,需要有天赋,还要花费大量的资源,培养起来非常不易。而法师乘坐的飞行工具双足飞龙,或者狮鹫,也要花很大代价培育和饲养。
一个法师飞行战队的投入高昂,足以养活一个数千人的队伍,所以根本不是一般的贵族能养起的,就是一些小国也没有这样的队伍。
这时凯罕也站在马车边,伸着脖子看着远处的双足飞龙,心想虽然个头很大,但和我那天看到的独眼巨龙相差太远,一比就像玩具。怪不得双足飞龙不能算真正的龙族。
不过有这样一条双足飞龙也很威风啊。我要有一只就好了,可以非常容易地逃离这里。他胡思乱想,却不知道蒙格利公爵这次带领精兵赶到帝都,正是和他有些关系。
那位城门守的面孔已经变成土色,一直不停地擦汗。对面的中年法师声音平和地问道:“现在我们可以进去了吗?放心,进城后我们会向陛下申请通行令,再补给你。”
城门守咬咬牙,心中一横,道:“没有命令就不能通行。”
蒙格利公爵颇感意外地叹了一口气,眼睛像锥子般盯着他问道:“你一个小小的城门守卫竟然敢违抗我,是不是受人指使?”
城门守心脏狂跳,可还是抗声道:“没有,我是遵守职责。”
中年法师凑到公爵身边道:“把大部分骑兵留在城外也不一定就是坏事,可以作为接应。有五百骑兵跟随,也足以护卫您的安全了。”
蒙格利公爵公爵想了想,“好吧,城里地方狭窄,人马少点也利于驰骋。大队骑兵就留在外面策应吧。”
中年法师看向城门守,道:“现在打开城门吧。”
城门守暗暗松开气,好险,差点就送了小命。正要吩咐手下士兵移开路障,那名出手扶他的新来士兵突然跑到他面前,大声道:
“城门守大人,您忘了陛下的命令中,马匹也算一个名额。如果加上马的话,最多只能二百五十匹马和二百五十个人进城。”
城门守汗如雨下,怎……怎么会这样,这不是逼着公爵翻脸吗?公爵一怒之下杀我还不是像杀条狗。耳边听到那名中年法师正问那个士兵,“你也是守城门的士兵?”
那名士兵连连施礼,却不像城门守那样惶恐不安,“我是守城门的小卒,您可以问城门守大人。”
“哦,”中年法师点点头,却没有问城门守,而是缓缓道:“很多时候表现太积极不一定是好事。我还没有见过那个普通士兵见到公爵大人发怒,还能像你一般神态自然。”说到最后一句,话中已经带着寒意。
那名士兵的面孔颤动了一下,他极力隐藏眼中的恐慌,强笑道:“这、我也是瞎胆大。”
城门守听到这话双腿发软,抖成了一团,汗水把眼睛模糊,可也不敢擦拭。蒙格利公爵目光冷冽地看着他,就像看着死物。
公爵的目光却慢慢变得和缓,突然翻身下马,大声命令道:“都下马,只带五十匹马,再有四百五十人和我进城。其他人都留在城外扎营”
中年法师见情况复杂,本来想阻止公爵进城,但想到就算在城里遇到埋伏,四百多人阻挡敌人,五十骑护着公爵撤退也足够了。不过这样一来那四百五十人就一个都走不掉了。
唉,他暗自叹息,这次赶来帝都黎塔尔本来就凶多吉少,他极力反对,可是公爵就是要来问个清楚。亚图大公正要有什么图谋不轨的话,他们恐怕没几个人能逃回去。何况亚图大公后面还站着国师维斯亚。
只希望国师是真的不知道,皇帝陛下是受了其他人蛊惑。
那名叫哈赤的掌旗官凑到蒙格利公爵跟前,“大人,我也要和你一起进城。”
“你和你的人也留在城外。”蒙格利公爵命令道。其实他也想带着这个猛将,但想到城里街道狭窄,战斗时施展不开来。像城外宽阔的地形,反而更适合哈赤这样的猛将冲刺。
掌旗官虽然不情愿,但不敢违抗公爵的命令,嗡声答应。
蒙格利公爵也不骑马,牵着自己的坐骑向城里走去,周围只有数十名骑兵牵着马,其他人都步伐整齐地跟在后面。虽然只是徒步,但还是有一股凌厉的气势散发出来。
这是百战精兵才有的气势,是在和克尔曼帝国无数次浴血战斗中磨砺出来的。
那名城门守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他的腿肚子还在抽搐的厉害,没法站直,佝偻着腰,战战兢兢地站在一边,看着蒙格利公爵通过。
他的那些手下同样神色惶恐地站在一边,只有那名新来几天的士兵眼中闪动着狡黠的光芒。虽然和原来的计划有些出入,但还是极大削弱了蒙格利公爵入城的兵力,任务算是完成的很好。他不禁心中得意,像自己这样办事出色,很快就有高升的机会。
他陶醉在得意中,所以完全没有注意到那名中年法师走过城门时,看似无意地看了他一眼,接着弯下腰,似乎要擦去法师袍下摆粘上的灰尘,右手轻轻拂了拂。他的手指触到地面,口中轻声吐出一个字。在行进的军队中,他的声音微小听不见。
一根尖利的石柱从那名士兵的脚下猛地窜起,在他还没有任何反应时,已经插入他****。石柱升起有三米多高,把那名士兵串起来,尖头从腹部穿出,内脏混合着鲜血流出来。他一时未死,挂在石柱上痛苦呻吟。
国都黎塔尔是塔蒙帝国的核心,也是各国密探活动最活跃的地方。事关蒙格利公爵,还隐约和大公府牵连上,当天城门口发生的冲突被飞快地传回了各国和各方势力手中。
难道塔蒙帝国要内乱?各方纷纷猜测。克尔曼帝国皇帝看到密报后更是开心地大笑,自从年轻的皇帝发现他新娶的皇后竟然是个戴假发的秃子后,两年来还是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但后面几天风平浪静,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反而是很久没有露面的国师维斯亚突然出现在帝都,频繁在公开场合出现,告诉人们日全食时出现的亡灵和恶魔已经被打败。
以维斯亚魔导师的崇高威望,国人对他深信不疑,国内弥漫的惶恐情绪慢慢平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