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淡的烛火在石缝后吐着阴冷的光芒,哗啦一声大响,铁栅栏在身后关上。蜿蜒深黑的楼梯仿佛望不到尽头,两边石缝中滴滴答答的水声,更是给地下的牢房营造出了一种幽深恐怖之感。地下地上,不过是隔了一层冷硬的铁栅栏,却给人一种恍惚地狱般的阴冷寒凉。
一脸惨白相的酷使挑着灯领头走在前面。屏住呼吸,我一步步跟在他的身后向下走着,转过一个阴暗潮湿的拐角、、
啊!心脏差点狂跳出来。这些还是人吗?
面容惨白中泛青,像是糊了一层厚厚石灰。眼神呆滞无光,诡异的竟然呈灰青色。圈养牲口似的笼子套着粗大的铁链,衣不蔽体的男女犯人或站或卧,透过他们血肉焦黑的地方还散发出一股恶臭瘴气。
踏过潮湿的地面,我闭了闭眼睛,不去看四周不是站就是坐着的惨烈景象。
直到一个装着门的笼子前,直到看见那张疤痕不满的脸,看着她好好的躺在发霉的褥子上,到此,我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起来!”长着一张惨白面色的酷使没有表情的击打着笼子,他的声音很轻,就着地下牢房内上百人的哀嚎几不可闻。
可是!前一刻还睡的死死的丑陋妇人,突然从地上蹦了起来,状若癫狂喊道:“啊!你们杀了我啊!杀了我!哈哈!谁也得不到!谁也别想得到,狗杂碎,秃鹰,你们这帮朝廷的鹰犬,休想从老身这里得到什么?谁也别想,哈哈!”
铁笼子被辛婆婆摇的哗啦刺耳,她的声音沙哑尖锐,长长的指甲伸出笼外,随着她癫狂的喊叫疯狂的朝外面抓去。
我本站的极近,又在辛婆婆能勾着着的地方。撕拉!袖口裂开,一缕鲜血顺着我的小臂滴答的落入阴潮的地面。
“杀我啊!你们敢吗,哈哈!”见我被她抓破,辛婆婆仰起头桀桀怪笑起来,蓬头垢面之下,纵横交错的伤疤居然渗出血来了。
我大吃一惊,忙定睛去看,这才看到并非渗血。但,远远比流血还可怕。我原看到辛婆婆便卸下了心神也没仔细去看她的脸,这时仔细一看却极快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唇。
唔!眼泪几乎夺眶而出。那是一张恍如新生布满伤疤的脸,甚至还能清晰的看到皮肤下鲜红的血管。
辛婆婆老了,怎么会有这样的皮肤。
她被人剥了整个脸皮!他们居然活生生在辛婆婆脸上撕下一层皮。好似万跟尖刀同时刺入我的心口,我死咬着唇,泪水瞬间溢满眼眶。
辛婆婆疯狂的咒骂着,薄的能渗出血的脸庞狰狞癫狂,我紧紧的抓着下衣摆,指甲刺破了皮肤滴落下来,我甚至能听到自己心口流血的声音。
啪!啪!惨白面孔的酷使毫不留情的抽出腰间的牛筋鞭,手法娴熟的透过铁笼甩了进去,我顾不上自己举动上的不妥,伸出两只手紧紧的抓住那不断抡下的鞭子。“我想和她说两句话。”
“一刻钟!”酷使干脆的收起皮鞭,声音毫无起伏的说道。
直到酷使走远,我才坚持不住的双膝着地,眼泪放肆的倾泻而下。“婆婆!”
“你们杀了我!杀了我啊!哈哈!”状若癫狂,辛婆婆好似谁也不认,一边精神崩溃的高喊杀了我,一边将自己长长的指甲伸出笼外。
“是我!是我,婆婆,我是木槿丫头啊!”我抓住那双不断抓挠长指甲,哽咽着抱着她的手臂,无论她怎么抓绕刺破我的皮肤都不放手。
“婆婆,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是木槿丫头,我来救你了,来救你了。”心肺间好似开了一个口,我抱着她呜呜的小声哭了起来。
我哭的伤心,连这几年独自生活在异世的苦一同宣泄了出来,我的心头压了太多的悲苦无奈,有对千年后家人的想念,有对辛婆婆的依恋。太多太多,我想念却说不出口话,而现在唯一相依的婆婆却被人害成这样,我却没有能力救她免于水火。
泪水一旦绝提,我是想收也收不起来,阴沉潮湿的牢房只听得我自己压抑的痛哭声。唉!头顶一声叹息,充满了无尽的悲痛与心疼。
狂暴怒骂之后的嗓音像撕开的布皮,粗糙磨耳:“哭什么,老身我还没死。”被我抱的死死的手臂轻轻抽动了一下,瘦的只有骨头的手掌抚摸上我的头发,:“这世界上还没有人能从我辛太婆口中问出什么?”
我红着眼睛抬起头,抹了一把脸上湿乎乎的泪水,呆呆的看着她。
“真是个傻孩子!”辛婆婆抓过我尚淌血的小臂又叹了一声。见我还是抽抽搭搭的,她眨了眨红肿的眼睛将我手裹到她的手心。
“婆婆。”我仰头看着她:“我会救你出去的,一定会的。”我什么都不问了,我什么都不想知道了。
来之前我还有千言万语,可是此时,我却失去了所有的探知欲望。什么都不问:她的秘密,她的真实身份,我通通不需要知道,只求这清冷异世唯一的温暖不要离我而去。
辛婆婆沉默了。她的眼中是荒凉死寂的,骇然的脸上血管薄如蝉翼。不知为何,我看着她的眼神突然一阵害怕,是惊疑的亦是恐惧的。
“婆婆。”我低低的换她。
哗啦!一声刺破空气的开锁声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婆婆!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你坚持住,好不好!好不好!”
我眷恋不舍的放开辛婆婆的手,凝视着她犹如死一般寂静的脸,在酷使走来之前不停的追问她。“好!”终于,辛婆婆眼中恢复了正常神色,那张恐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我抿了抿嘴角,收起脸上的泪渍,最后看了一眼辛婆婆,跟着前来催促的酷使向外走去。如来时一般,地牢内阴暗潮湿并散发着腐臭的瘴气,昏暗的灯光更给这人间地狱添加了森然可怖之感。
我走过一个又一个关着犯人的笼子,周围如死一般的沉寂,只有我自己的脚步踏在地上的啪啪的响声。突然!原本坐在铁椅上的像个傀儡的犯人开始挣动,两个青白面孔的酷使一个按住他的肩膀,一个不停的往犯人坐的铁椅下添着材火。
铁椅被烤热,在阴暗的笼子里一片血红,而坐在上面的犯人早就没有力气挣动了,被烧红的铁烤的下身嗞嗞作响。如在铁板上蹦达的鱼,一会功夫男人凄惨的尖叫,便渐渐的软了下来,只余下濒死前若有若无痛苦的哀嚎。
坐刑:炭火烤热铁椅,在温度最高时把犯人置于其上,一边听着犯人凄厉的叫声,一边闻着空气中烤熟的犯人血肉。
还有来时我看到那些或站或卧的犯人,其实又是一种惨不忍睹的刑法。因为过于残忍在这里就不一一说了。
推事院的门拉锯似的在身后关上,在皇宫处处明亮光明的地方,这里却黑暗如同地狱。
一觉醒来,外面阳光明媚,我却恍然未见,脑海中还残留着昨夜阴暗地牢内的森然血骨,这个世界从来就不存在光明,眼看的见得都是覆盖住黑暗的太平盛世。
午时,三公子来看过一回,我告诉他我想救辛婆婆,无论他要我做什么?
我没有势力,没有强大的背景,更没有以一挑十的身手功夫。推事院并不只是以虐待人为乐的变态,酷使中十个人就有5个身手了得,曾经有轻视劫狱的犯人同伙,到最后不是身首分离,就是被慢慢折磨致死。
三公子答应了。
在此之前,我对他的种种猜测,他的目的,突然恍惚了起来。如此的干脆,在答应我之后,并没有要求我干什么,三公子转身而去。
也许是我猜错了,也许他还有更深的目的。
这个午后的阳光是温暖的,红木鹤纹雕软塌的摆在院中央,我披着红色的兔毛披风仰躺着,也许这样的日子是普通平民一辈子享受不来的,如此的悠闲,身旁还有丫鬟伺候着吃食。可是,我却一点欢喜都没有,脑中解不开,想不透的事情简直快要将我淹没。
我只是想的太多了,我对自己说。然后摸了摸自己冰凉的手指,接过侍女递过的香茗捧到手心。
冰寒肌骨,梅落三分。
作者的话:这章有些残忍哈,有看不惯的可以快进,其实某只是想突出一下酷使的残忍变态,嘿嘿!两位主角之一也许日后也有对木槿残忍的地方,先打预防针,打预防针哈!这样你们就不会觉得主角残忍了,哈哈!比之虐待人,男主其实虐的是双方纠结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