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脱下外罩藕色绣纹边的外套搭在床边衣架上,绣鞋也扔到了一边。已经抬起一只脚踩上床沿,眼见另一只也要挨到团锦锈色软被上。
床上男人睁开眼惊异的看着我,我含着淡笑回望着他,就算唐朝对女子开放,夏天街上也不乏穿着露臂装的女子,可在这闺房中大方脱衣的恐怕没几个吧!
他瞪着我,我笑着回望他。
弧线细长的眼捎挑起。突然!他呵呵笑出声来,漂亮的桃花眼上扬一个弧度,新月如丝带着惑人的光泽。
对上我慢慢皱起的眉头他眯着眼睛笑了:“为什么不把中衣也脱了?你这样子怎么能钻进我的被窝。”
他说的一本正经,好像说不把衣服脱光怎么暖床,迷惑人心的妖艳笑意不断对着你绽放,这个男人真是祸水一般的人物,只要他想勾引你不用太大动作,只要挑起眼尾,嘴角噙着笑,就够让人头晕目眩的了。
铛铛!铛铛!外面更响三声。
“寅时了,你再不上来,天就亮了。”嘴角的笑越发妖艳邪魅,他淡淡的说道。
我头疼的放下脚穿上绣鞋,如此恬不知耻的男人,我自问不是对手。
邪魅一笑,他轻轻阖上双眸,浑身上下尽是懒散松软的气质。流香倾泻,一室静静,我喝着桌上凉掉的茶,出神的看着躺在床上睡的香甜的男人。
二十米外,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突然响起,这个时候雅色床帐后闭着眼睛的男人猛然睁开了眼睛,清明如水哪有一丝睡过的痕迹。我是不知为何五感特别的灵敏,可别的人如果连二十米开外的声音都能听到,那就是内力了得了。
脚步声渐渐逼近,很飘渺的脚步而且只有一个人。来人在门外停住了脚步,深夜昏暗的烛影婆娑闪动,打在那人翻飞辗转的袍尾,发髻松散只插了一根发簪,一半墨发随着飘然欲仙的衣袍在风中起舞飞扬。
床上的男人坐起身子,一双始终不正经的妖冶桃花眼轻轻眯起,高挺的鼻梁小幅度皱起,配着他貌美的面孔很是可爱迷人,可看他那双眼却是比平常深了许多。
吱呀!轻轻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双黑色淡袖色云履步入门内,带着外面冰寒的冷冽,那双玉洁的手指放在门上。
院外明月高悬,梧桐树婆娑影重。寒风不时带起门边雪白裘衣,三公子保持推门的动作静静的站在那里,他清冷的眼眸越过我,淡淡的瞅向坐在床边的男人。
三公子冷冷的开口:“听说你来了,我在等你。”
妖异眼睛眯起,床上的男人嘴角牵起一抹讽刺:“你可真是动物鼻子,怪不得我那么轻松就解决了你的暗桩。”
“从我长到十五岁这事就再也不会发生。”面对男人懊恼的嘲讽,三公子唇角冷笑更重,凤眸流光闪过,眨眼又如墨染似深黑不见底色。
“六叔此时不会想逃走吧!”沉默了几秒,三公子垂下凤羽翎的睫毛,手指随着他的问话敲在门把手上面。
六叔!?
早就觉得这个美男子跟三公子长相相似,但是!却没想到他们居然是长辈跟晚辈的关系。
被三公子称做叔叔的男人妖异惑人,过长的眼尾横看竖看都是风情,那张年轻的脸更是白玉砌做,此时薄薄的唇紧抿,原本正襟危坐的身姿突然又软趴趴的躺了下来。
看了一眼好似又要入睡的男人,三公子殷红的嘴角淡然勾起。床上闭着眼睛的男人在这时猛的拉过被子盖到身上,我这才想到之前的他一直没有脱鞋也没有盖过被子。
“天亮我会叫人安排你的住处。现在,你跟我出来。”三公子说了一句,转过身走出门外。
我跟上他的脚步穿过了一个中庭,在梧桐满园的院子停下。自古有梧桐双生双死之说,满园梧桐枝叶茂盛树根粗大,看来均种的是子母树种。
落叶均无雪,看来这个小院经常被人打扫。从三公子走出厢房,便有侍从在前面提着灯,那名侍从走到这个院子后便将灯挑在一颗小树上。落叶飘散,烛火飘摇,三公子突然毫无预兆的开口问道:“木槿,你的家人你知道在哪里吗?”
我抬头惊讶的看了一眼,这样的问话口气让我摸不透他在想什么,而且,我不是一个孤儿吗?这些他不是在三年前就知道的吗。
“我是孤儿。”虽然疑惑我还是重复了三年前说过的话,穿越过来我就被人装到了笼车,至于家人,我想能将女儿送入虎口,不是家里穷苦就真的是孤儿了。
“是吗?”三公子淡淡的说了一句,背影在灯火摇弋的昏黄下肃肃冷然,他回过头看了我一眼没有在问什么。只是、、
“有一个人一直想见你,你和他也算是相识的。”三公子停顿了一下突然说道。
我和他相识,“是谁?”我这三年生活圈子可谓小之又小,而且能通过三公子给传话的,我还真想不出是哪个人。
“出来吧!”
清淡声音响起,三公子话音刚落,就见刚刚提着灯的侍从从黑暗处走了出来,他清瘦的身子裹在厚厚的绯色青边袍子里,灰色的风帽遮住了他一半的容颜。
以为是平常的小厮,之前都没有仔细看他,这时看了才觉得不对尽,哪个小厮会穿着绯色衣袍,还带着遮了一半脸的披风。
我更加奇怪,这样的装扮我只在一种人身上见过。那就是三公子手下像切萝卜的少年杀手。而我和这些人一点瓜葛都没有,唯一一次就是我借着猎人打的坑,害过一个倒霉杀手。难道是他!因为不忿我使诈砸伤了他,所以现在是来找我赢回场子的。
暗自切了一声,我这想法可算是毫无根据,连我自己也不认为这些毫无感情的杀人工具会无聊到这个程度。
在我的注视下,那个侍从慢慢的掀开了风帽,露出了挺直秀气的鼻子,麋鹿似的水光大眼,水雾一片的眼内是冷清紧张的神色。
少年精致小巧的下巴长满了胡渣,在往上看是他小巧的唇形,此时却紧紧的抿在一起。他的主人是个秀气可人的少年,这张脸很清秀丽质。
可是原来平滑洁白的脸庞,此时却极不相称的,在右颊边上多了一道损人形象的鲜红伤疤。
恍如梦中,我怔怔看着眼前的少年,连三公子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这根本就超出我的预料太多,以至于我看着眼前的人还似梦中。
以前的他是什么样的?哦!他经常模仿洛阳城内贵公子的装扮,他宁愿吃亏也不愿用那些污浊之物涂在自己的脸上。他最爱美,每次都会涂一些绯色的胭脂在眼角,然后用那双天然带着雾水一般的眼睛看着你。
“木槿。”他紧绷的脸颊松了松,连右边的骇人的疤痕都像是旷张了几分,可他却全然不在意,只是眼神殷殷的看着我。
如果是以前,几颗雀斑就够他擦很长时间粉了。他的声音明明很近却好像隔了一层厚厚的牛皮袋子,连带的让我对眼前看到一切也不确定了。
“你是谁?”我问。
对面的少年愣了一下,眼中有受伤的流光划过,“我是盐亭,倚红院的盐亭啊!”
“他不是死了吗?”我说。
“没有,我没有死。”
“那死的是谁?”
“。。。。。。。”
“木槿。你想要知道的,还有一些你不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他说了一半便凄然欲滴的凝视着我,咬着小巧的嘴唇停顿了下来。
唔!不知道这个点算不算是早上,我不是言而无信的人吧!说好早上更新的。
哈哈!大家都被某家骗了,盐亭没死,不但没死,以后还有他充当小角色的机会,不过大家也别被他的外表骗了,他绝对不是外表那种可怜可爱的形象。
还有,这个,穿的露是一回事,当着男人的面脱衣服又是一回事,不一样的性质。所以六叔才会有片刻的惊讶怔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