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点,我只是改了一个称呼。
我边往外吐糕点碎屑,边断断续续的说话。“你、咳咳、放开我,我、喘不过气了。”糕点在不正常的情况下被强塞到我口中,我还没来得及咽下另一块就梗到了喉咙里,我一边说着话还大喘着气,差点没晕倒去阻止他神经似的抽风。
“喝点水,快!”他也急了,看我满脸涨的通红也顾不得再发火,一把拿过小几上的双耳象鼻壶就给我灌了进去,他拿茶壶的姿势粗鲁灌入我嘴里的动作却规律有序,甘甜的茶水如愿的润泽了我的喉咙,我呼哧呼哧喝了一小半壶才觉得肺里的空气又回来了。
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我死死的瞪着眼前的人,他见我没事了脸色也缓和下来,若无其事的坐回对面的塌上,一开始在我的瞪视下他还有些愧疚,可时间长了他同样也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将头一撇靠在摇摇晃晃的车厢壁上闭上眼睛。
我又觉的莫名其妙,想想还觉得生气索性也理他了。车外赶车的下人还是精神抖擞吆喝着,摇摇晃晃中我与六叔各据一角,谁也没有开口打断车厢内的沉闷气氛。
渐渐的市集上的吵闹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昂扬的马鸣声还有轱辘轱辘而过的车轮中,我透过车窗的缝隙向外看去,左右四周都是一大片的树林,刚才听见的马车声正在宽敞的官道上飞扬的奔跑着,只有我们这辆马车反其道进了树林。原来婆婆在别院,我收回目光同时间心也安了不少。
六叔抱着我下了马车,他宽大的衣袍一下子将我遮了个严实,我闷闷的倚在他宽厚结实的胸膛,开门的还是那个闷葫芦似的老头,他从里面探出脑袋将门打开,不用人带路六叔将我放到轮椅内推着就走。
一路上偶尔碰见几个寥寥无几的下人,六叔都打发了过去,一路闷着头穿过枝叶繁盛的梧桐林,眼前空地阔然开朗,前方百米处湖泊波光涟涟水光温柔的摆动着,连着吊桥的终端一座两层高的小楼屹立在烟雨雾色的湖中心。
六叔推着我来到了吊桥的一端,这时眼前有青色的身影飞快掠过,一个带着绿色泥塑半张面具的人挡在了吊桥入口。只露半张脸的男人冷冷的看了我们一眼,他的身材并不高大却从身体里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进的气息。
那人说道:“神医正在施针,宪王请稍后。”
六叔根本就没理会面前的人,闪电般的出手两指成勾锁住对面之人喉咙,看也不看那人惊诧的表情一甩掌将他掀到一边。“老三的人,本王替你教训教训。”
宪王到底是三公子的兄长,隐在四下里的人踌躇着却没有再次阻拦,正好此时轮椅推到吊桥中心的时候,一声隐含着各种情绪的叫喊哼哼唧唧的响了起来,不一会一条长长的白胡须从小楼内荡了出来,孙神医双手背后,穿着宽大的道袍站在门口,一脸仙风道骨的样子。我们都自动忽略了他身后袍子上挂的某少年,可怜满头是包的蓝雨,怎么跟了这么一位暴躁又爱装的师傅。
“丫头快来,老太婆又犯病了,老头我招架不住了。”我听的没头没绪的,六叔已经推着轮椅迈上了台阶,微一提气连人带轮椅放到了小楼门口。
孙神医一脸淡定的迈着方步走到我的面前,我却不等他酝酿完情绪开口。“婆婆在哪里?”好好的一翻开场白还没出口就被我打断,孙神医一脸面色不愉但还是开口说道:“那老太婆还在屋内跟水果中药奋战呢。”
蓝雨拖着孙神医的下摆一脸天真的仰起头:“师傅谁胜谁负啊,要不要买断离手?”
孙神医:“…”
婆婆坐在椅子上跟个没事人一样,也许比一般人还强悍,旁边丫鬟跟她夺手中的香梨,两三个人愣是没有夺过来,况且婆婆另一只手还空着,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她是想将中药碗打翻。这是什么情况,婆婆看起来又没病为什么要喝药。
我扭头打算问问师徒俩。蓝雨:“哇!怪婆婆大战鸭梨中药。”众人“…”齐默。
时间暂停,婆婆果断的在丫鬟发呆的时候抢过香梨,三两口在上面咬了几个缺,然后若无其事的回过头道:“乖孙女你回来了,江南好玩吗。”
江南,我什么时候去江南了,旁边站着的孙神医一直抽风似的眨眼,见我一脸呆头鹅的样子恨不得就要扑上来。
“嗯,江南风景如画,气温怡人一点都不觉得冷。”我扯着谎言一脸平静的说道。“那你摔断的腿好了吗?”她突然又问了一句,我的心猛然一跳,婆婆接着说道:“我听说你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腿,什么时候能长好,婆婆我可真看不得你包的像个粽子。”
“有孙神医在,这些固定的木板过不了多久就能拆掉了。”我口中赞美着脑中却快速的总结出两条信息:原来婆婆并不知道我重伤的事,原来她以为我下江南去了。
虽然不知道婆婆为什么要喝药,我还是劝慰哄着她喝了那五味陈杂的药汤,两人又说了很长时间的话,婆婆絮絮说了一些来俊臣小时候英勇的事,还问了我的母亲以及我自己一个人8岁以前是怎么生活的,8岁的时候我占据了这具身体,可以说除了婆婆、来俊臣,还有一个未曾谋面的娘,我一无所知。综合了三公子之前讲的故事,很有可能是我那个娘随便把我抛到了一家,也许颠沛流离到最后落到了奴隶贩的手中。我把我的猜测跟婆婆说了一遍,她骂了一句:到底是苟且出来的,自己的孩子都不管。
我大汗。
六叔没有离开,我出小楼后一眼就见那个高大健美的身子倚在吊桥中央,同样等着的还有那两个脱线师徒。我被丫鬟推着走上前,蓝雨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今天这孩子倒没有再穿兽皮装,裹着一身兔毛领的黄色衣服,头顶上马尾歪到一侧耳后,乍一看还真有种流氓兔的风姿。
他显得很有精神的样子顶着满头的包硬是接替了丫鬟活,孙神医迈着方步手背后悠悠的走了过来,面条长的白胡须在他的胸前摇来摆去的。
我问:“婆婆得了什么病吗,神医。”
神医摸着胡须沉思了一下:“她中毒了,那些杀手在刀上喂了生生不离。”
“生生不离!”我细细念到,这个名字听上去就不吉利。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如果没有解药那种病会一辈子跟着她,直到死。”六叔冷淡的站在一旁,好像猜到我心中所想,冷冷的开口说道。
“这种毒虽然不霸气,却像棉针一样慢慢的侵蚀到人的五脏六腑,中毒的人刚开始会晕倒,醒来时就和常人一样,再接着中毒的人会觉得腿脚麻木。哼哼!如果不是郡王让我也给她看看,这毒肯定会慢慢进入老太婆的五脏,到时再治病御医也难救,咳!如果是本神医我的话还是可以救活的。”
我:“解药呢?”说了这么多,我还没听他说毒解了没。
“咳,这还需要时间,本神医正在等一味药。”孙神医假咳了一声半转着身子嘀咕了一声。“那小子也该回来了吧,说好今日能捎回来的,哼,怎么耽搁了时间,让本神医在小丫头面前没面子。”
知道能治我也就放心了,唉!我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婆婆也算是多灾多桀了,她倒宽心还有心情每天为了喝药跟丫鬟们玩拉力赛。
孙神医还要留下来观察,我们告别了奇怪师徒俩离开了小楼,不过却没有回郡王府而是在别院住了下来,六叔将我送到厢房,冷冷的扔下一瓶去疤药转身离去。临走到门口还说这是上好的去疤膏,他到底在气什么?我看着手上精巧的瓶子,小篆笔迹赫然写着雪花膏三个字样。我淡淡的想着如果他知道三公子已经给了我更大瓶的雪花膏,他会不会更加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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