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冷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伴随着温热的手掌落到我的脸上,我抬起泪眼婆娑的眼睛,撞进那双带着疼惜的眼中。
“木槿!”
淡淡的一声轻叫,仿佛抽走了我心中那根支撑精神的柱子,我开始嚎嚎大哭。
他手臂收紧,无言的将我搂入怀中,停了好一会,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在我耳边响起。
“对不起!”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哭着哭着就睡过去的,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床上,而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屋内有些热,额头却冰凉一片,手一摸取下来一块方巾,我苦涩一笑坐了起来,真是让人头疼的体质,我居然发烧了。
“醒了不要乱动,躺着!”我刚要起身,一身白色中衣的李隆基就走了过来。
他的身后是厚厚的书柬,桌上有着淡淡的油灯,还有一本看了一半的书信。
李隆基走到床边,将我拉过来背后靠着他的胸膛说道:“醒来就喝点东西,你睡了一天了。”
薄薄的单衣根本就遮不住从他身上传来的热度,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脸颊,不知道是发烧的缘故还是其他,我的脸颊热的发烫。
白瓷的小勺递到我的嘴边,碗中的粥还是温热的,我喝了几口就喝不下去了,摇了摇头推开。
他也没说什么,将碗放到一边矮桌上,我这才看见床边一直烧着小炉,怪不得醒来时觉得屋内有些热。
“再睡一会吧,天亮了我再叫你!”他说着在旁边拧了一块湿凉的方巾替换下头上那个已经热了的。
我开口,嗓子有点干涩:“你一直在这里守着我?!”
“嗯。”他回答了一个字便又开始催促我:“睡吧,别担心,我一直在这里。”
我恩了一声,眼睛慢慢的闭上,马上就又重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天已经大亮,我下意识的向外看去,外面已经没有李隆基的影子,他不在,心中顿时空落落的,我掀开被子就下下去,身旁突然传来有些哑的声音。
“咳咳,不要出去,外面有风!”
我吓了一跳,差点没有跳起来,转过身去,只看了一眼脸就红了,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僵直在那里,傻傻的看着他。
李隆基穿着白色的单衣躺在床内侧,一头漆黑的墨发随意的披散在身后,开口叫住我之后就坐了起来,非常平静的越过我拿起挂在床边的衣服,慢慢的穿上对襟衬衣,长裤,系上黑色鹤纹腰带。
我有些傻眼,直到咳嗽声再次响起,李隆基握紧拳头在嘴边,苍白的脸色因为咳嗽有着淡淡的粉色。
我赶紧挥走心中冒出来的萌动,穿了鞋下床倒一杯水给他,也顾不得问他为什么睡在我床上的事情了。
李隆基喝了一杯水明显好多了,脸色也恢复了过来,“你没事吧!”
他摇了摇头:“可能有些受凉,没事,你不用担心。”
我抿着嘴没有说话,默默捡起刚才因为起身掉在床边的方巾,放到旁边一直盛着的水盆中,洗干净递给他。
他接了过去,却没有用,拉着我的手坐在床边,在我诧异的眼神下,一根一根,仔细的将我的手指全部搽干净,直到十跟手指全部搽干净,他才放下,重新拧了一下,开始搽自己的脸和手。
“换一个再用!”我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说。他诧异的看着我一脸懊恼的样子,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不用换,你用过的我不会嫌弃。”
啊!听了他的话,原本心中的惆怅伤感好像突然失踪,我噗呲一声笑了,嘴角裂开了一个好笑的弧度。
这下轮到他诧异了,望着我的笑颜有些怔忡,我呵呵一笑:“是啊,你用过的我也不嫌弃!”
调皮一笑,我抽走他手中的方巾,胡乱擦了一下自己的脸,然后扔进脸盘,拿起梳妆台上的梳子开始梳理一头散发。
镜子中反射出男子的身影,他站起身走了过来,抓住我的手将梳子拿过来,口中温柔的说道:“我来!”
李隆基白皙的手指撩起我一缕长发,细细的从根部梳到尾,轻巧的指尖勾住梳好的头发,轻巧的勾打出长长的麻花辫,两边头发一边一个,前额的头发梳起,插上一支金色的步摇簪子。
我注视着镜中的自己,两个长长的麻花辫衬托出我立体的脸型,金色的步摇簪子垂在额心,显得活泼灵动又不失庄重。
“我希望你每一天都能像现在一样,放开过去的不快乐,不要为了他人的错误去惩罚自己,虐待自己,看见你痛我也会痛,知道吗木槿,你是我心中不可缺少的部分。”他放下梳子,看着我静静的开口道。
李隆基的话如闪电一般进驻到我心脏,久久不息,我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快乐的裂开嘴角,一切的话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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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被允许出门,原因是我现在还很虚弱,吹不得风,我很无奈,在几次都被抓到之后,被迫的开始在屋内长达两天的发霉。
这两天我一次也没出过这个门,自然也不知道那天在街上昏倒之后的事情,婆婆他们来,也是只字未提,我知道她们是不想让我伤心,怕再出现那天的状况。
想起那天的事情,我唯有叹息,是我不冷静了,让婆婆他们为我担心,如果那天不是李隆基刚好回来,我不知道自己会漫无目的的跑去哪里,婆婆每次说到这里就埋怨我,唯恐我失去理智做出什么事情来,索性被刚从长安回来的李隆基拦住,才没造成什么事情。
今天的天气非常的好,也适合搬家,我坐在门前台阶上,看着青岚指挥着下人搬动路上需要的物品。
蓝雨像个快乐的小鸟在下人之间穿来穿去,而孙神医黏在婆婆身边,则对于蓝雨跳脱的样子视而不见,要不然又是一准吃一顿乱棒,想想就觉得好笑,幸好孙神医无暇顾及,要不然蓝雨就要倒霉了。
“你怎么又坐在这里?”一声叹息责备,精致的青色靴子出现在我眼前,我嘿嘿干笑两声,以神的速度站了起来。
对上眼前那双清冽不愉的双眼,我讨好的笑了笑。
他脸上的寒冰并不因为我讨好卖乖就作罢,反而拉住我的手,不容反抗的向门外而去,“你现在马上就给我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