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天周玉树在斜滩镇四周察访了一番,他所了解和看到的只有两个字:贫穷。斜滩是鳌阳县的门户,是经济重镇,可是就连斜滩都这样,其他地方可想而知,形势并不容乐观。资源贫乏,交通落后,一时之间他也想不到什么好的方法来改变整个鳌阳县的经济。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在这娱乐休闲的地方居然能碰到王锋和沈有义,也算是难得的惊喜。
不论是见识和眼光,这两甥舅都不简单啊。周玉树默不作声暗自感叹着,尤其是王德的小子王锋更是不得了,小小年纪,所思所想完全跟成年人没什么区别,只可惜年纪太小了,还在读书,要不然就可以把他调到自己身边当秘书好好培养一番。当然沈有义这样脚踏实地的干部也很难得,就冲他开阔的思路,对全局性的把握就远胜现在的斜滩镇镇委书记张成远。况且他背景简单,一步一步都是靠他个人走上来的,正是目前自己最需要的。
周玉树心思流转间,已经下了拉拢沈有义的念头,毕竟他初来咋到,缺乏基层干部的支持,想要开展工作,自然需要一些助力。
“小美女,咱们又见面了。”王锋说着,上前将周晓玲抱在了怀里。
周晓玲害羞的捂着小脸蛋,又透过小指缝瞅着王锋道:“大哥哥,你又要亲我吗?妈妈电话里说,女孩子只能给自己喜欢的人亲的。”
众人听了,不禁哈哈大乐。
沈有义从兜里掏出牡丹,给周玉树递了根,才道:“这是你家闺女吧,挺可爱的。”
周玉树抽了口烟,莞尔道:“家里就这么个宝贝,她妈妈又宠她,从小就机灵古怪的,我也拿她没办法。”
王锋捏捏周晓玲的小脸蛋,笑道:“我小时候可比她皮多了,哪有她这么可人的。我要是有这么个妹妹,肯定也是宠她宠到没边。”
好话人人爱听,县委书记自然也不能免俗。周玉树笑了笑,又扯着原先的话题道:“咱们鳌阳县资源少,这旅游开发倒是条好路子,就不知道真的开发出来,经济效益如何?”
也不怪周玉树会这么问,这个年代国内的旅游产业由于受计划经济的影响还处于原始状态,至今还没有哪个省市把它当作支柱产业。沈有义默不作声的抽着烟显然也在考虑这个问题,毕竟旅游开发需要的投资和成效都不是短期内能看到成果的,一个不好可能就把鳌阳县带入了深渊。
王锋见他们都隐含忧虑,当下就道:“咱国内我不清楚,不过处于地中海及巴尔干半岛潘诺尼亚平原的交界处的克罗地亚共和国可是把旅游业当作重点产业,去年光旅游收人就高达20亿美元,约占全国GDP的百分之二十多呢。”
克罗地亚面积不过56538平方公里,还不如海洲省的一半大。可是其旅游收入差不多就等于海洲省全年的GDP总量。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
饶是沈有义和周玉树见多识广,闻言心里也是咂舌不已。这时又听王锋道:“鲁迅先生曾称赞第一次吃螃蟹的人是很可佩服的,不是勇士谁敢去吃它呢?以旅游业为支柱,在咱们国内虽然没有哪个省市有这个先例,但自古以来,真正敢于吃螃蟹的,不敢说成就惊人,但至少可以先行一步,抢占先机。即便失败了也没什么嘛。邓老不是说了嘛,改革是摸着石头过河,既然是摸着石头过河,有些不尽人意的地方也是难免的。再说了若真能成了,好处不说,对咱国家的经济改革不也多了条路嘛。”
周玉树暗暗点头,不过他也听出来了,王锋这话可不单单是说给他舅舅听的,这少年似乎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身份。他心里不由暗暗称奇,上任以来自己一直韬光养晦从没上过电视,到底哪个地方暴露了。
沈有义此时已经不知该说王锋什么好了,只能万分感慨道:“你小子知道的还真不少。”
王锋嘿嘿的笑了几声:“咱学习不怎样,可这新闻杂志没少看。”
眼见着天色不早,三人闲聊了一会才各自散了。目送着周玉树父女离去,沈有义道:“臭小子,该演的戏也演完了,你是不是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王锋笑嘻嘻道:“他是周玉明的堂弟,咱县里刚来的那位。”
呵,饶是沈有义早有预料,还是忍不住心惊胆颤。这可是新来的县委书记,自己居然就碰上了。如果不是自己的外甥帮衬,说不定就错过了。沈有义仔细想了想,自己似乎没说错什么,心里也就坦然了许多。聊得还算投机,不敢说升官之类的,但至少这印象分不会少。怎么说都是一个好的开始。
沈有义打量着与以往迥然不同的王锋,叹道:“如果你已经大学毕业就好了,那样就可以来帮我了。”
有门,自己的计划总算成功了一大步,这一番辛苦总算没有白费,值得了。王锋不以为然道:“小舅,你这话可不对,平时我也能帮你的嘛,何必要等到大学毕业呢。”
闻言,沈有义也是失声一笑:“说得也是,是我太心急了。不过啊,你这成绩还是要提上去的,不管怎样上个好大学,这以后的路也好走一些。”
王锋无奈的挠挠后脑,这个年代分数还是衡量一个人的标准,哪怕自己表现的再出格,说话的份量是够了,可是呢在小舅这样的读书人眼中还是欠缺了点东西,那就是学历。好在自己对未来已经有了规划,倒也不用担心。
“小舅,你放心吧,其他的不说,就为了我老爸老妈宽心,我也会努力的。”上辈子中考时超常发挥上了鳌阳一中,这辈子怎么也不会差了吧。话锋一转,王锋又提醒道,“这几年来,咱们县火灾一直很严重,前年项党乡一场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愣是把一大片的山林给烧个精光,去年平阳乡那场火灾还烧死了不少人。咱们斜滩镇古楼街和板头街大部分都是古旧的木房,那里也是咱们斜滩历史文化的见证,要是也发生火灾,不说这旅游开发受影响,这担责任的人可指不定就落到谁身上呢。”
“你说得对,这防火防灾的工作肯定要早做准备,拖不得。”沈有义心中一凛,深吸了口烟,神情肃然,这边刚跟县委书记探讨那边就起火,人家会怎么看怎么想,打好的基础恐怕就要付诸东流。再说了这火灾一来,镇里的乡亲可就是第一受害人,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身为一个党员如果这点良知和责任都担负不起,那这官还是不做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