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声中,赵默凡醒了过来。邵文清已经不见了,昨晚八成是偷溜过来,现在偷溜回去。也不知道这里年前又怎样的习俗,天一亮鞭炮声就不绝于耳,饶是赵默凡有心我在被窝里,也不得不爬起来。
昨夜晚睡今日又早起,赵默凡心情糟透了,打着哈欠推开房门,屋外一片白色。雪花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地落下,勤快的小厮已经扫出了主屋通向各处的道路。看着不断飘落的雪花和灰沉沉的天空,赵默凡更加郁闷,下雪天睡觉天呐。
厨房的烟囱不断地冒出浓烟,间或中还有咳嗽声音传出。赵默凡暗道,昨晚小厮做的饭菜很可口,应是善厨艺之人,不至于连个灶火都生不着,这是怎么了?打开厨房的门,烟雾扑了出来,很呛,刺激的眼睛立马泪水哗哗,看清里面的情况。
赵默凡开了门,站远些,冲里边喊道:“里面那个谁,你出来,咳咳,这么大烟!”挥手驱赶身边的烟雾,赵默凡至今都不知道被派来伺候自己的小厮叫什么。昨日忙着安顿自己的行李,根本就没有问那人姓名。
“是,小姐。”
这话语怎么听着很耳熟,跟昨天开口的小厮不太一样,莫非里面的孩子呛到了嗓子。赵默凡一想到这就急了:“赶紧出来!饭菜什么先别管了,听见没有?”
眼前一花,赵默凡跟前就多了一个人。身姿挺拔,一脸乌黑的灶灰和满身的狼狈也遮不通身的气派。这人据对不是昨日的十二三的少年小厮。
赵默凡凑上前去仔细辨认,不由得笑了出来,“郭大少爷,你这是唱哪出呀?你没事在我家厨房干什么,烧厨房还是想把自己给点了?”不好的心情加上遇见更不好的人,赵默凡火气噌的一下就冒出来,怒极反笑,极尽讽刺郭守杰。
郭守杰不辩解,继续站直,颇有大雪压青松,青松且挺直的意味。
“我有叫你来这里吗?”赵默凡接着斥责,“昨晚的话,你当耳旁风?”
郭守杰已经保持沉默。
“你倒是说话!”赵默凡厉声道,“问你话呢?小厮哪里去了?”
“属下让他回邵宅。”郭守杰沉声道,“小姐一切有属下打理。”
“属下?”赵默凡的火压不住了,“有你这样我行我素的属下?”后面这句几乎是喊出来的。这人每次都能轻松地挑起赵默凡的脾气,真恨不得上去咬上一口。
“属下知错。”郭守杰平静的甚至是无表情的道,“属下从今日开始履行三年之约,为小姐做任何事情。”
“任何事情吗?你现在立刻马上给老娘打探陈舒航所有的消息!”赵默凡怒吼道,说完了也不理那人的反应,急速的回到正房,找水降火。
郭守杰雪中言语不发的看着屋内猛灌的小人影,用手摸一下脸上的黑,做饭果然不是君子能干的事情。圣人早就云,君子远离庖丁,至理名言。随后便顶着这幅烟熏火燎的造型出门。
这厢,平静下来的赵默凡,饥肠辘辘。没有了小厮,只好自己下厨,做了碗搅了鸡蛋的疙瘩汤,搭配上小咸菜,津津有味的吃起来。这次想去起,出门的那只也没有吃早饭,大街上店铺又全关,有点幸灾乐祸,管他呢。
吃饱了,全身泛着暖意,赵默凡的困劲又起来,衣服也不脱,爬进被窝。春困夏乏秋打盹儿,睡不醒的冬三月。睡觉睡觉,鞭炮神马的都是浮云。
这次睡到中午,雪停了院子里已经打扫的干干净净,莫非郭守杰已经回来了?厨房里传出梆梆的切菜声,赵默凡奔至厨房,一陌生的大叔在忙碌着,却不是上次邵家的小厮,一会儿就飘出香味来。还真是饿了。大叔手脚麻利进进出出,摆上饭菜。这厢赵默凡刚拿起筷子准备开动,那厢门就开了。惹人厌的郭守杰回来了。
“有消息了?”赵默凡没好气道。
郭守杰默不作声的进屋关门,垂立在角落里。
赵默凡最讨厌这种闷棍子,举起的筷子啪的放到桌子上,“你倒是说句话,到底有没有消息?”
郭守杰木木的站立着,继续一言不发。
赵默凡火大了,“不说话,就给我出去!”手指门口大声的吼,“没有陈舒航的消息就不要回来!”
郭守杰还是直挺挺的站着,不为所动。
“木头,听不懂呀?”赵默凡很想给眼前这人一巴掌,好歹出个声,真是根木头。
“小姐,息怒。”木头终于开口了。
“息你个大头!”赵默凡有暴走的冲动,不停地默念冲动是魔鬼,冲动是魔鬼,压下到嘴边的骂人脏字,顺顺气,再次道:“有话赶紧说!”
“陈公子的消息,属下已经全权掌握。”郭守杰一口气说完。
“效率不低,刚刚问你怎么不说?”你丫这是什么毛病,不把人惹毛了不说话。
“属下不想打搅小姐用餐。”郭守杰道。
“木头,你已经让我食不下咽了!”赵默凡哭不是,笑不得,“赶紧报,完了好吃饭。”
事实是郭守杰是对的,听完以后,赵默凡一点食欲也没有了。封建社会害死人,女尊更是要不得,这都什么破事。
赵默凡扶眉叹气,陈舒航你生错时代了,活该你倒霉!这事闹的,挺棘手的。好在人没有事。
下午,赵默凡终于明白这不断地鞭炮声是咋回事了——年前祭祖。家家户户如此,赵默凡也朝东方摆桌案,燃香烛,祈求上天保佑远方的父母安康。过年是家人团聚的日子,赵默凡命令郭守杰回家过年,这木头愣是抱着三年之约不走。无果,只好给木头安排了住处。
新来的大叔是被郭守杰高薪聘请来了,妻家姓白,赵默凡就管他叫白大叔。工作类似于现在的钟点工,做完就走。在过年这个时段,郭守杰能请来这样的人也算不错。不过到了晚上,就剩赵默凡和郭守杰两人了,孤男寡女,还是那啥过的两人,虽没有住同一屋,见面还是尴尬呀。至少赵默是这样的想的,死木头还是没有表情的。
赵默凡现在最想去见陈舒航,可是这里的习俗是年前不见客,贸然登门难免碰一鼻子的灰。搁以前赵默凡就该抓耳挠腮,跺脚着急了。眼下不一样了,有这么厉害的一保镖,不用白不用。赵默凡直接指派郭守杰晚上把陈舒航给劫过来,这样省时省力,省得浪费资源。
夜深人静,赵默凡焦急的等待着,左等不来,右等没人。心绪不稳,批件衣服站到门口眺望,也只能看到无边的黑色不断蔓延。
“你不用等了,他不会来的。”身后传出来声音。
“为什么?”赵默凡不假思索的问道,转身,院落里多了一名陌生男子,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样子。
“你就是他心心念念之人?”陌生男子不回答反而提问,“一个丫头片子罢了。”
“你是哪位?”赵默凡的警惕心回笼,这男子好厉的一双眼睛,自己着男装站在夜色中还能被认出来,真不简单。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以后离他远点!”陌生男子沉声道。
“如果我不呢?”离陈舒航远点,这个不现实。
“那就有如此树!”陌生男子一挥掌,院子里碗口粗掉光叶子的树应声倒地。“你好自为之。”说完跃上屋顶飘然而去。
赵默凡愣了,自己这是遭遇威胁了。可是不对呀,木头带回来的消息中没有这号人物,陈舒航你还真是个祸水。愤愤然,要往屋里而去。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进耳朵,流进心里。
“夫人。”
是他,他来了。陈舒航。赵默凡被拥进久违的怀抱,公子依旧温润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