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大门里出来一名四十来岁微驼背的男子,上来对着那家丁心窝子就踢了一脚道:“不知好歹的东西!也不看看这是哪块地儿就闹上了?”
那家丁挨了个窝心脚,满心里都是委屈:“陈爷,都是这贱民闹的,你看我这眼……”
林德明一旁听了也不去管他,只是冷笑。
这唤陈爷的抬腿又是一脚,直把那家丁踢倒在地。又骂其他人道:“还不给舅老爷赔礼?混帐东西!看怎么收拾你们!”
一群人回过神来,敢情这是夫人的娘家大哥?
姓陈的踱到林德明身边作个揖道:“实在对不住了,舅老爷!您可别跟这几个球攘的一般见识,呆会儿看我不打断他们的腿!”
林德明冷笑道:“陈贵儿,十来年没见,你倒是威风了!”
“哈哈哈,哪里,哪里,这不都是老爷看得起小的才赏了份儿差给我么?也不值得什么!舅老爷,夫人请您老进去叙话呢。”又一迭声的叫那挨打的家丁:“三儿,还不来扶舅老爷进去?夫人那儿仔细你的皮!”
三儿早爬起来了,涎皮赖脸的就要过来扶:“舅老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作势又往自己脸上轻轻的打了个耳光:“打你个不长眼的!”
林德明看不惯这一群人的作派,心中直叹气:“看这群贱仆就知道那陈凌志也不是只好鸟,想来富贵了瞧不起我们庄稼人,这种人不见也罢!”
想罢甩开三儿伸过来的手,对陈贵说道:“给你们夫人带句话,就说你们少爷在他舅舅家里住着,一切都好!说是要过段日子再回来,说给你们夫人安安心罢!”说完扭头就走。
陈贵在后面假意道:“舅老爷,喝口茶再走么!”
林德明充耳不闻,心中只道:“结的门什么鸟亲!”
这陈贵看着林德明消失的身影,抄着手哧笑一声,转身就向正房去了。
这里林德明回来后就一五一十的说了自己到陈府的经过,林德清听了一掌击在桌上,将茶碗里的水都溅出半碗来,怒道:“没天良的东西!”
“当初我怎么说来着?这门亲结不得结不得,你偏要遂了阿秀的心情!现在倒比那外人还不如些,何苦来?”林德明叹道:“看那家子嫌贫爱富跟高踩低的脾性,也不知道妹子这些年怎么过的?咱们庄稼人也给她撑不起脸子!”
“那不也是我不得已么?你当我愿意的?那时节我要是不同意阿秀怕是活不成了,我只有违着心点了头。谁知道陈凌志给她吃的什么迷药?罢了,罢了!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就当没有这个妹子也就是了!”
“哎……等浩儿回去以后,咱们还是能不来往就不来往罢!别弄得好像要巴结他们似的,把他们得意的!”林德明劝道。
“浩儿这孩子懂事知理,倒是个好孩子!”林德清诉道:“我本来是想着这么多年过去了,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起,趁着浩儿这个事情两家从此有个人情来往。现在看来是不成的了!咱们再穷也求不到他们头上去!”
“就是这个话儿!从此以后若是浩儿记得你这个舅舅回来看看你也是他的心意,若是他心气儿高记不住,那也就是个陌路人!”林德明又嘱咐道:“这事儿我也就给你说说,你万不可在孩子面前带出话来!大人之间的那些事儿就不要掺合到孩子头上!”
“我哪至于那么糊涂!”
“你那脾气比我还火爆些!今天要是你去了还不把陈凌志的门牙打掉两颗!”林德明调侃着起身道:“好了,天也晚了,我就先回去了!”
“大哥,急什么?你弟妹都把晚饭弄上了,吃过了再走!”林德清挽留道。
“算了,回晚了你嫂子又要给我寻事儿,今晚就别想睡个安稳觉!”
林德清想到嫂子唐氏那般泼辣,又看大哥急吼吼回家一派小心的样子,不厚道的笑出声来:“嘿嘿……”
“你个老小子!”林德明在他前胸擂了一拳,大笑着回家去也。
卢氏从厨房里走出来道:“当家的,饭都快好了怎么不留大哥吃了再走?”
“大嫂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今儿要是回晚了管保不把他耳朵揪掉了!”林德清一本正经道。
“卟哧!”卢氏没忍住一下笑出声来:“大哥那般强硬的人回了家就好比见了猫的老鼠一般!真真好笑!”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呗!”林德清道:“对了,怎的一下午没看见浩儿和来宝两个?”
“都到萧先生家去了,说是去瞧瞧阿芷的伤好些没有。只有春桃还在房里,也不知道一天干些什么!”卢氏想到女儿的小姐做派也有三分烦恼在心间。
“呵呵呵……”林德清了然的笑了。
“我说当家的,要不你去问问萧先生的意思?来宝见天儿的就往他人家家里跑呢。”卢氏试探道。
“要说阿芷当我们的儿媳妇我倒很满意,人乖巧孝顺又能干,还识文断字的。可咱们来宝都十岁了也没上过私塾,平时也就我教他认几个字,成天没个正形就知道满山的疯,就怕萧先生不同意啊!”林德清思量道。
“要不就让来宝到镇上去入个学吧!”卢氏试探道:“虽说祖训有不许做官的说法,但也没说不让子孙读书识字。多读点书也多明点事理,见见世面也是好的。”
林德清想了一会儿道:“后天逢集,我到镇上去看看有哪里可以附学好了。”
卢氏听了满心都是欢喜道:“既是这样,咱们倒也不忙,两个孩子都小,等大点再提也是一样。到时候来宝入了学有了见识,一准萧先生就同意了。”一席话说得林德清直点头。
“我看今晚也不用去叫他两个回来吃饭了,由得他们自己玩去!”两口子加个春桃就将晚饭吃了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