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宁看着冶蝈,阴测测地说:“你,能帮我?你打算怎么干?”
冶蝈凑得近了,说:“这您不用担心呐?您只管说,您有没有这个想法,只要您想,其他的事,我去做。”
“我倒是想,可,你得知道,有品是汪堂主最嫡系的人,而我是外人,竞争副堂主的法子也定了,我手下没有更多的小弟,我也争不过有品。你不是拿我开心,就是太狂妄了吧!”
“嘿嘿嘿嘿嘿嘿嘿!”冶蝈在嬉笑。
熙宁的眉头更冷峻了。
“我只凭,我可以给予汪堂主更高的价码。”
“冶蝈,你把我们江湖地位是可以买卖的!?”
“不是吗?小弟跟着大佬,不是因为大佬可以给他钱吗?不然光讲情义,不给钱,有谁肯帮你砍人吗?”
“但是上位就得看小弟的实力!”
“天真!别告诉我,那些给过您好处的小弟,你不会考虑让他先上位;也别告诉我,您从来没给过你的大哥一点好处!”
冶蝈又说:“您知道汪堂主以前吗?”“略有听闻,汪堂主素来在江湖上的名头就很硬派!”
“汪直正刚入神机门的时候是在你们玄武老大手下做事,后来年岁大了,才到了松江,来了干了一年就是副堂主。”
“我也听说,汪堂主为人豪气干云,又有超群的武艺,到了松江便屡立战功,只叫松江地面一干帮会都入了我神机,松江分堂却才硬气起来,连整个渤海国都对我神机门为之一振!”
“继而,汪直正连干三年,把个松江分堂治得是人心足乐、各有所安,那时松江分堂老堂主车继枫上报副门主玄武,言到年老不殆,求请返还关中从此终老、洗手金盆。
玄武怜其老迈,随即允可,着渤海总堂于其辖下,分堂中挑一济济之才补其空缺。
其时,松江人众皆以为,堂主之位必汪直正股掌之间。
谁料,命令突下,汪直正大梦落空。”
“难道,有比汪直正还厉害的人?”
冶蝈:“嘿嘿嘿嘿嘿嘿嘿!长老,您好不开窍!那渤海总堂主两个孩子均在昆仑门下习练武功,想那昆仑,乃是仙境,吃穿用度便不是凡人家可以扛得下,他一个总堂主,所得也是有限,可是他是怎么有了这个财力的!?”
“你,不要胡说!”
冶蝈看着熙宁的脸色,貌似是被自己说动了,但却阴沉得很,试探着道:“之后又过了三年,汪堂主才坐到了现在的位子,那熙宁哥的意思是······”
只见,熙宁身体似乎虚脱了一样,垮在一旁的一张靠椅上,眼睛向上瞟着,看着窗外的夜空,星星很少,月也被云(或是烟)遮着,时隐时现,说道:“······就按你说的试试看吧。”
数日后,夜,杯盏间,酒气极重,桌上的人却是开怀着,而且神智有些不清地说着糊涂的话。
“我说,汪堂主,听说,你前久受了点伤,没大碍了吧。”这是一个粗鄙的胖子在问。
“他的妈妈的,碰上一个硬茬子,一老头,后来我知道那人,年轻时也是风起云涌过,现在看着这伤是没大碍了,可是晚上做梦,却老觉得疼。”
“堂主,你知道这人是谁呀?给我们讲讲吧,我可那天去的弟兄听说,那老小子,挺牛x的。”
“那都是,陈年往事了,我也不大清楚了,嗯,就听人说,老东西叫‘怜痕’,过去也是江湖上的。”
“‘怜痕’?”粗鄙的胖子突然惊呼。
汪直正醉着看着他说:“你知道这人?”
“我擦,我当是谁,汪堂主你记得不,之前,我不是花钱把那个龙神庙那附近的地给包了吗?”
“啊,是啊,你竞得标,以后,就附近的保护费,归你,这事,我办的啊!”
“后来,我一看这也不挣钱,我看吧,一到春忙之前,就有不少农民去祭拜龙神庙,我就设卡,然后收路费。这,我可挣了一笔,可是后来呢,这农民也没什么钱啊,后来就给不起了,我就不让他们祭拜。那农民啊,就哭啊,说不拜,那龙神不得发怒啊,不保佑,我们可没法活了!他们就硬闯,我就叫我手下那些江湖上的,拦着不让进,这当儿,这老小子就站出来了。他说:‘你到底让不让进。’我说:‘不让!’他就说了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说完,我就感觉肩膀一沉,一下我就坐倒了,然后,他就带人进去了。我半个月没起来床。”
“那怜痕,肯为民请命,倒不失为一个人杰。”“汪堂主,您咋还替他说话了呢?依着您,那我就该打了呗?”
粗鄙的胖子一说完,众人一看他那窘相,于是哄堂大笑。
“后来呢?”
“后来,我知道动手,是打不过他,我也是以和为贵,就延请高人在龙神庙四周布上九宫八卦之术的迷阵,令人无法靠近龙神庙,那怜痕武艺虽高,但不懂这术数之道,嘿,他也无计奈何。可是,谁知道又过了半个月,突然就雨急风骤,就见河中的水,眼看着往上涨,很快很多人家的房子就都遭了灾了,但是说也奇怪,水只冲了房屋,却没有多少人受难。有的人说,那就是龙神发怒,但这龙只是小惩,也不想伤人性命。弄得我几天晚上都做恶梦。”
他一说完,众人又是一同哄笑。
“你还敢说,你真是赚钱不要命,却也连累我们,副门主玄武素怀仁义,闻知渤海受了水灾,星夜赶来,可是到了后,那雨也停了,风也息了,水也退了,副门主自己也纳罕:‘哪有这等水灾,却来得快,退得也快,却怎么就毁了那许多房屋?’他也自精明就要去龙神庙看,是总堂主给劝住,说,‘龙神庙已封。’问:‘封起来做什么?’只好推说:‘百姓前往跪求的人太多,造成拥塞,所以暂时封了。’副门主却说:‘既然,寻常人都去不得,我不能自己搞特殊,看看别处吧。’”
粗鄙的胖子一笑道:“可不是,我们还不是得仰仗江湖上的各位大佬嘛?”
“诶,哪里?”汪直正笑笑。
“那,汪堂主,您看熙宁长老的那个事?”
汪直正抚了抚挂在腰间的一块晶莹润泽的玉牌,上面不知刻的是什么佛、菩萨,玩味地看着这脖子上拴了一条金链的胖子,转头对身边坐着的熙宁说:
“都是自家兄弟,自然要彼此照应的。”
熙宁感到脑袋一下子有些眩晕,但是还是没有忘了举起酒杯,敬酒,道:“多,多谢堂主对我的关心和帮助!”
继而,汪直正与他碰了一杯,一饮而尽,哈哈大笑。
酒,喝得差不多了。
汪直正被人扶着,坐上堂里的马车回家了。
熙宁对冶蝈说:“像做梦一样,我真想不到。”
“熙宁哥,这就是真的,行了,我也走了。”冶蝈摸着脖子上的金链子说。
熙宁看着他也走了,他独自一人,在寒冷的夜里,呼吸着这北国的空气,第一次发自心底地感到欢畅。
他又继续向前走着,路边有一辆马车是在等他的,他可以爬上那辆车去找他新近结识的藏在一个屋子里的娇娘。
他喝的不多,脑子居然也还清楚,走路也没有晃,他的手就快搭到车门上了。
这时,旁边,突然飞过来一只脚,准确地说是飞过来一个人,他踹出一脚,这一脚正好踹在了熙宁的头上,就像被一块以每小时八十迈的速度飞来的石头砸中了一样,
熙宁还没闹明白出了什么事,脑袋震荡着一偏,身体就朝哪个方向“扑哧”一声摔在了雪地里。
熙宁的马车上坐着的车夫,对这个声音听得清清楚楚,但他既没有张望,也没有丝毫地移动,因为他旁边坐着一个人,看都不看他,一只手抓着一把匕首,抵在他的喉前。
熙宁被狠狠地踹倒在地上,可能是因为喝了点酒的关系,脑子还兀自不清晰,只是脸上的皮肤感到冰凉凉,不由得心想:“这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