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是跟欧阳修读书的日子,他很用心很欣喜地解释着书里字里行间的意思和妙处,整个人完全沉浸到了文字的世界里。
可是,我无法像他一样,这时,有人进来传报:殿下,不好啦!八殿下兵败归天啦!
我先是一怔,然后,说:“知道了,去叫亚父,我要见他。”
欧阳修一脸伤感,说:“多可惜,八皇子是众皇子中文才最好的一个。”
“你也教过他?”我问。
“是的。”
我放声大笑,欧阳错愕地看着我。
我说:“难怪你一开始来教我,还很高兴呢!”
“殿下的作文是差了些,但其实殿下还是很有潜质的。”
我笑着问:“是吗?多谢,我会尽我所能,好好努力的!”
这时,亚父范增来了。
“我很忙,找我何事?”
“我八哥死了。”
“殿下,打仗的事不是儿戏······”
“可是,我已经做了决定了,我一定要去!我要回家去,看我的父亲和母亲!”
范增惊讶地看着我,有些动容,说:“谁为主将呢?”
我刚要说什么,他突然打断我:“你自己可不行。”
我说:“我怎么不行?你不必推三阻四,我已经决定了!”
范增说:“那么,让上将军郭子仪任主将吧,他老成持重,绝对是匡扶社稷之才。”
“好,就是他了!我们做好准备,三天后出兵!”
“太快了吧······”
“快什么?调集士兵我给你一天,调集粮草我给你一天,不够吗?再来一天休整,我还给多了呢!”
范增说:“好吧,我听九殿下的。”
三天后,大军出征了。
我看见主将郭子仪在和亚父范增在角落里窃窃私语。
我很好奇,径自走了过去,说:“事先声明啊,忘年恋我不反对,军中搞基可不行啊!”
亚父和郭子仪都给说的一愣。
范增一脸愠色,说:“你又在胡说些什么?都这么大了,还终日胡言乱语的,不着调!”
我说:“啊?那,你们在说什么?”
郭子仪说:“范先生在交代我······”
我看到范增在向郭子仪使眼色,心道:“妈的,真是搞基啊!”
郭子仪支吾了半天道:“······交代我一些殿下的生活起居的事,要我注意照顾好殿下。”
我于是满心欢喜地抓住老头子的胡子说:“呀!真的,范老头儿心思挺细腻的嘛!”
抓得他都咧着嘴喊疼了,他还是一笑说:“哪里,哪里?”
我于是满心欢喜地走开。
郭子仪问范增:“范先生,你说殿下他信了吗?”
我在远处突然叫了一声:“信了才见鬼!”
范增和郭子仪到底在搞什么?
我不得而知,我想着:我要回家,制止大哥和四哥的叛乱,还要救我的父亲和母亲,我一定要做到,我要尽我的努力!
很快,大哥和四哥的军队终于和我们遭遇了。
其实,是我们遭遇了他们的伏击,许多兵士都慌乱起来,可是郭子仪还是那么沉稳。
我问他:“你看怎么样?”
他说:“没什么,我们这次带了三十万大军,大殿下总共才五万人,我们怕什么?怕的该是他们!殿下不必惊慌,在我军的战车里,连敌军的战马扬起的烟尘都不会看到的!”
这时,突然有一匹快马来报:将军不好了,前面的伏击只是佯攻,敌人趁乱派出大约五百死士从我们防守薄弱的侧翼突击进来,就快攻到我们这里了!
我看着郭子仪,他脸色微微一变。
我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郭子仪,你慌什么?传我的命令,立即派一千亲兵歼灭这伙来敌,就像你说的,不要让我在战车里看到这些人的战马扬起的尘土,并传令全军,若再有被敌军冲入阵中的将官,立斩!”
我看到郭子仪的脸色恢复了一点血色,他大声吼道:“是!”
我知道我自己的武功没什么出众的,但我还是从我的马车里拿出一柄宝剑,站在车上向远处远眺。
我身边的兵士们的脸色都有些动容,因为远处杀声震天,我在想:如果我有机会,我应当亲自去厮杀。
过了一会儿,杀声渐渐止息了,郭子仪血染战袍,纵马回到我面前。
我问:“战果如何?”
他说:“来犯之敌已尽数歼灭。”
我说:“好,派一队先锋前面探查,再不要让大军被伏击搅乱了。”
郭子仪说:“是!”
我们的军队终于杀到京城,此时,大哥的军队只剩下三四千人。
我对郭子仪说:“先劝降。”
郭子仪犹豫了一下,说:“是。”
然后他说:“郦食其轻鼓唇舌,则可得城,派他去就行了。”
我说:“好。”
临行前,我看到郭子仪在低声嘱咐着郦食其,而郦食其悠然一笑,对郭子仪说道:“将军不必担心,小生理会得。”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郦食其,他进入京中劝降后一天,我们也没见他出来,郭子仪自己也觉得好奇怪,派了一个细作入城。
我们才知道,郦食其被盛怒之下的四哥抛入滚烫的油锅中。
我很生气: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两个哥哥连这都不懂了吗?
于是,我下令:“攻城!”
大哥的军队当然抵挡不住,我们百倍于他们的兵力的强攻,才过了三天,就有人来报知我:城破,郭将军请殿下入城。
我没想到他们会打的这么快,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就带了一百余亲兵准备入城。
可是我刚刚骑马出了大营几里,就见到路旁埋伏了大群弓箭手突然现身,雨点般的利箭朝我和我身边的士兵射来,我慌忙组织射箭还击,我心里想到:糟了,那传信的士兵必是细作,赚我出营,要杀我的!
这时,不远处一声炮响,从山林间杀出一彪人马,当先一将手持一杆大槊,威风凛凛,豪气难当,正是我父亲一众儿子里最是骁勇了得,驰名军中的四哥元吉。
我带出的这一百来人,哪里有一个是四哥手中大槊的敌手。
我心知不敌,急忙拨转马头,谁也顾不上,化作一团疾风,逃向我的大营。
我这胯下马快,寻常马匹,早甩在前一秒扬起的尘土里,可是四哥骑的也是有名的大宛良马,加上他骑术比我精湛,结果,我两人的距离渐渐缩短了。
我拼命地打着马,听到身后四哥高叫着:“九郎不要逃了!你说,你为何驱重兵来杀我和咱大哥?!”
我哪里肯听,心说:“停下来,就没命了!”
但我知道这样怎么是办法?他总会追上我的,我又打不过他,从小我就打不过他的。
我的手突然触到了我马上带的雕弓,心里突然有了主意,扯动弓弦,“嘣”的发了一记空箭。
四哥听见弓响,急忙扯马闪躲,速度就慢了一慢,嘴里还叫着:“混小子,敢射你四哥了,好!”
可是,他又没看到射出的箭,心知是我的诡计,又打马来追。
见他追的又近了,我又扯了一下弓弦。
四哥担心我这次是真放了箭,就又躲了一下,可是看到又是空箭,心中怒火满溢,喝道:“我还躲什么?这小子那两下子我还不知道?就是我站好让他射,他也射不中,我怕什么?”
四哥又打马来追,这回他是动了真怒,冲我吼道:“小子,有种你就当真射你四哥一箭,让四哥也看看咱九郎长大了!”
我自然不会当真射他,四哥却很不满,吼道:“好!你不射我,******你!”
他当真在马上把一支箭搭在弓上,瞄向了我,他想给我个教训,又不是真要伤我性命,就瞄向了我的左肩。
这时终于大营已在眼前了,我看到郭子仪调配给我的一员大将威武雄壮单人独骑纵马来援。
此时,我如同看到了救星,高喊道:“敬德援我!”
四哥的箭还没射出,敬德的马已抢到他的马前。
四哥素知是敬德骁勇,自己不是敌手,拨马要走,被敬德赶到,手起一鞭磕翻落马。
四哥深深惊恐,被敬德一脚踏在胸口上,一把明晃晃的刀就要朝他的头上砍落。
“嗖”一支箭突然疾疾朝敬德拿刀的手射去,敬德吃了一惊,急忙缩手,利箭射中刀把,将刀震得崩飞出去。
敬德和躺倒在地上的四哥一起惊异地朝箭射出的方向看去,却看见一个骑手手里稳稳抓着一张雕弓,沉默着帅气地看着他们,这个酷酷的骑手,就是我。
我说:“不需要下杀手,把我四哥带回大营!”
敬德听了略带沮丧,踌躇了一阵说:“殿下,此子狼子野心,秘图谋害殿下,留下何用?不如立即杀了!”
我听了,灿烂地一笑,说:“你说的也很对,但你忘了我父亲圣帝曾说过的一句话吗?‘有一种策略,叫作宽容。’去吧。”
敬德就把四哥的手反剪着缚好,放到自己的马背上。
四哥在马上,看着我一笑,说:“九弟,看来我低估了你,你一直都有用心练箭吧?”
说完,他就被敬德带走了。
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我在心底深深疑惑:“这样的四哥怎么会忍心杀掉八哥呢?”
我回到大营,看到一个士兵正在向亚父范增报告着什么,我很好奇,走了上去。
我问:“在说什么?”
亚父说:“额——”
我感到有些不妥,抬手止住他,指着那个士兵说:“你说。”
士兵说:“大将军报捷!擒获敌首,请殿下立即进城!”
我看着亚父说:“老头儿,是怕我再中计,所以没立即告诉我?”
亚父支吾:“啊,是,是。”
他突然谏言:“不若命敬德前面探路,殿下在后?”
我同意了。
走在赴京的路上,我开始迟疑:“之前敬德居然自作主张要杀四哥,其实是范增授意吧。还有他们之前都一直拖着,不肯立即发兵,直到八哥战死,是为了要我做太子。所以,他们才不会让我的哥哥们活着,那么,他建议敬德在前的用意······”
我心中大叫着不好:敬德已去了好久,我恐怕要去救,也迟了!
我立即狠命催促我坐下的马儿。
身边的武士不知出了什么变故,急忙叫着:“殿下不可!小心暗箭!”
我哪里顾得?
虽然我与几个哥哥一向都不熟络,我年纪小,各方面水平又差,常叫父亲生气,但我也不能眼见他们因我而受难!
我的马快,但敬德已走了一会儿,恐怕追之不及!
我远远地把我的武士甩在身后,我看到我军的士兵正守卫着城池。
他们看到我的样貌和身上的宝甲,胯下的名马,就知道是我。
我以为他们会跪下迎接,谁知一个个居然迎过来阻我。
我猛醒:大哥还有救!
我用鞭子狠狠抽打了一下马屁股,轻抚马鬃,心说:“老伙计,对不起了!”
马儿受了一惊,忽而原地纵跃起来,来阻的士兵吃了一惊,慌忙低头,让马儿从他们头顶越过。
落地,我稍感颠簸,可顾不上,又急忙催马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