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马山庄的老板姓刘，四年前与顾里、王子因骑马而结缘。知道顾里的来意之后，他高兴地找出一张名片递给他们。
“这双红马靴我们马场的工作人员找了很长时间也没有找到，既然今天被你们找到，就劳烦你们就跑一趟吧。”
刘老板四十来岁的样子，精神抖擞，看到这双红马靴时他先是一惊，然后是喜悦，再是愧疚，短短时间内变幻了好几个脸色。
“这位蔡先生也是我们的老主顾，每年春天他们一家四口都会来马场骑马。这场悲剧发生在去年春天，也是像今天的这种天气。田小姐骑的这匹一直都是那个小女孩的坐骑，那天，小女孩穿着她漂亮的马靴，兴奋地扬鞭而去。虽然她只有九岁，但马术却相当精湛，我们大家都很放心让她独立溜马。那匹马向来很温顺，开始还好好的，突然间它像受了什么刺激似的疯跑起来。小女孩大声求救时，我们才慌张地追赶。很快，我们远远地看到她被疯马甩了下来，从西坡滚进树林。当我们赶到时见到那孩子斜躺在地上，胸口全是血，已经没了呼吸。”
“太晚了！我们赶到的时候。小女孩的死不管是对于她的家人还是对于我们来说都太突然了。蔡太太请来法师做了一场法事，送她的女儿去投胎。我们知道这只是人的一个意念，也不忍心干扰！”
顾里听到法师两字时，眼睛闪烁了一下。
蔡氏是个普通的小资家庭，住在房价颇高的龙岗花园。当小野把装着马靴的纸盒递过去时，蔡先生的脸色如刘老板一样变幻，蔡太太更是喜极而泣，连连道谢。
“嫣儿会感谢你们的。”
顾里趁机吸吸鼻子，屋里的气息很正常，心中的疑惑便放下了。蔡氏夫妇对那位法师并不是很了解，那时孩子出事他们哪有心思管那个，只想抓到一个人寻求寄托。顾里他们只是得知，那个法师很年轻。
三个人走在大街上，一枚黄叶从树上落下来，小野伸手一抓竟然将它夹在手指中间。她突然想起什么，隐隐约约之间看见一张漂亮的脸，白暂嫩滑的手揽上她的脖子。
“有何收获？”
“一缕秋风及一枚发黄的落叶！”
两串清铃的少女笑声在脑海中不停地回荡，小野蹲下来痛苦地捶着头。
王子立刻蹲下来，见她额头、脸颊全是汗水，刚欲去问她，被顾里制止了。他站着冷静地看着蹲在地上的小野。“小野应该是记起什么了！”
“什么！”王子惊讶地道。
“对，我想起一张脸，很亲切的脸。可是我看不清她的模样，我和她一直笑着！”小野抹去脸上的汗水，如大病一场。指着自己的太阳穴告诉两人：“在这里，笑！”
见她没事，两人都轻了口气，被她幼稚的口吻给逗得好笑。
田小野站在中间，勾上两人的手臂，顾里不再反抗任由她牵着走。正如王子所说，他们这样相处的日子正在一天一天地减少。
他当然明白王子说的意思。王子终有一天要去接管他父亲在上海建立的公司，娶个与他门当户对的女人幸福终老。而他自己，生来无根，或许会在人世间游荡一生。
他们，都只是田小野人生中一个过客，一个符号。
第二天，已是日上三竿。顾里坐在沙发里一边喝牛奶一边看今天的早报，看见一条消息——余永被测出患有精神病，现在已送入白云精神病康复中心治疗。
他的精神病可能永远都不会康复。
顾里的手机铃声响了，是串陌生的座机号码。“您好！”
“您好！请问田小野小姐在吗？”那是一个动听的女声。
“我是她朋友，她刚才出去，请问有什么事？”
“我是雅百展览设计公司的，昨天她来我司的面试已经通过，请她明早九点来上班。”
“谢谢！我会转告她。”
挂断电话，顾里轻轻笑了一声，她的简历上竟然填写的是他的手机号码。走到田小野的房边，推开门，那个家伙睡得正香，小米趴在她的身上睡得像一摊泥。
这些天，小米也不睡它的狗窝了。小野一进房，它就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吃饭时也粘在她的怀里，做出一幅撒娇样，看得旁边两个大男人都暗地咋舌。
他们可一直认定小米是壮实小霸男，如今它的表现在他们心中早已降分。
不知道小米为什么这么粘她，她有什么好？顾里的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好像还要等一会儿才能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小野。轻轻地合上房门，小米的眼睛眨巴眨巴地闪动。
王子满脸忧愁地走进屋内，把早餐推到顾里的面前。“咦？小野还没有起床？”
“嗯！”顾里把目光从报纸上移开，看着自己的好友。“你怎么一大早就扮出这幅翻愁眉苦脸的样子？”
“喏！”王子把手中的两张精美贺卡同时甩给他。
“王子，我将于明天上午十点到白云机场，请来接驾！亲爱的，提前祝你生日快乐！——那美子”
“王子，生日快乐！后天我与你去winterbar庆祝！——艾薇茉”
合上贺卡，顾里先是一愣，后幸灾乐祸地看着王子。“嘿嘿，小子，你后天该怎么办呢？陪谁？一个是未婚妻，一个是现任女友。”
对，得罪哪一方都不好。眼睛瞟向小野的房间，那里本来是他的房间，现在完全被强占了。他气恼地揍了顾里一拳：“哪有你这样做兄弟的，不帮忙想办法，反倒落井下石。”
“这个，帮不上忙！不过可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消息？这时候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好消息。”
“小野被录用了，明天上班。”
王子听言眉毛一挑，这倒的确是个好消息。“顾里，明天和后天你去接小野下班，然后带她出去玩，八点钟之后、十二点钟之前回家就行。”
“啊？”顾里狠狠地揍了他一拳。他刚才开口，就见到小野就抱着小米从房间里像梦游一般走出来，可疑地盯着两人。
“你们在商量什么？”
“商量怎么抢劫银行！臭丫头，你不看看这个月用了我多少钱？把这个月的一半工资用来抵债！”王子没好气地说。
“那个……我先去洗脸！”小野悻悻地说，走了两步，才觉得王子的话有点奇怪，把目光投向可靠的顾里，“工资？意思是说…？”
“你被录用了，明早九点，雅百国际展览公司！”顾里肯定地告诉她。
“什么？录用！oye！！”田小野高分贝的声音成功地对空气起到了降温的效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