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严寒时节，去庙里还愿的香客还真不少，一路上陆续见到几行人面带喜色地从山上走下来，男女老少皆有。小野率先登上台阶，回头望着这弯弯曲曲的山路，不禁钦佩人力的伟大。
小米趴在石阶处两眼满是小星星，小野给它穿得太多以至于它现在累得要吐血，恨恨地看了一眼站在上方的小野。顾里走上来一把抱住它，它感激地舔舔他的手臂。
顾里左手抱着小米，右手提行李，走了这么远的路程依然面不改色心不跳。
离小野不远处的地方有几棵枝繁叶茂的大榕树，她站在这座古寺前惊讶于它的古朴与华丽。古朴的是它的建筑结构，华丽的是寺里面的十八大菩萨以及它给人的神圣感。院里的香庐里插满了香，青色的烟雾袅袅升起。天空还飘着雪花，它们在地上积成薄薄的一层。
风灵派原来是这样子的，小野吁了口气轻轻一笑，不知道云灵派从前是怎么样的？想到风灵派人声鼎沸，充满青春活泼的气息，而云灵派如今只剩她一人，对比之下心中难免有些落幕感伤。
“小野，进去吧！”顾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他的声音很轻倒是没有吓到小野。小野点点头，从顾里臂弯中接过小米，小米仰头张望满眼的兴奋之色。
顾里在前面带路，小野跟在他的后面，看着这陌生的环境心中激动地怦怦乱跳。寺里有几个女人跪在草垫上，双手相合，神情极为虔诚。顾里、小野轻轻迈动步子从他们身边走过，生怕一小心干扰了他们。
穿过寺庙的大厅，顾里带领小野走过一条条林间石路，眼见离寺庙越来越远，而顾里还要走下去的样子，小野几次想开口询问。
顾里突然停下脚步，小野冒冒失失地贴上来，她尴尬地退后两步，一脸窘样让小米和悟心连连发笑，好在这笑声只有小野一人能听见。顾里淡淡一笑，知道她是个急性子，道：“外边的那座寺庙只是派了几个专人看管，总部离这里还有一点程程。”他的手往前一指，树林后面隐隐约约可见到砖红色围墙的一角。
“呃？”小野睁大眼睛，从远处看就能看出它的气派，她瞠目结舌抬眼看看顾里，后者风清云淡地一笑，道：“这是近几年才建成的。”
太了不起了！小野在心中暗赞。
小米满以为自豪，悟心的反应和小野一样。
终于来到红墙外围，小野见到此景更是连连称赞。从外面来看，里面的面积应该等同于一所中学的建筑面积。她站在门外，总觉得这个门有什么问题。
喔对！她拍拍脑门，这个门上没有钥匙孔。
她回头看到顾里把千面牌插入红墙上的一道小缝里，墙面上突兀地现出一个电子屏幕，屏幕上显示出顾里的脸。
在小野满心的新奇下，厚重的一堵红墙向侧面滑动，留出个一米来宽的门洞。
看见小野还在外面发呆，顾里一笑督促道：“小野，你还不进来门就会合起来了。”
“嗯！”小野连忙跳进来，顾里觉得她的动作十分可爱。
里面的环境和小野猜测的完全不一样，这里没有高楼，全是古风古味的燕岭建筑，长长的红木廊道，小桥流水，青色草坪。奇怪，为什么这里的草和树依然是青色，不受冬天的感染。
小野看到三个年轻男人说笑朝他们方向走来，他们穿着时髦，都长着一张精致耐看的脸，看到顾里时点点头。眼神中带着一点犹豫，看来他们并不认识顾里。
看着顾里的脸，小野惊异：是不是风灵山只收长相标致、可人怜爱的人。
“小野，我先带你去客房。你准备一下后再带你去找师傅。”
小野连连点头，老实说在这高手如林、美女如云的地方她有点底气不足，这种不安来源于哪里她也不知道。有几个年轻女孩从他们身边走过时，眼睛都爱慕地盯着顾里。
这间客房的外表很东方，房内的摆设布置却很西方。梦幻一般的公主床是小野最喜爱的地方，往上一扑，床垫往上反弹。
“这风灵派真不错！风景好，人又漂亮，住在这里能活到九十九岁呢。”小野对镜痴痴地笑。在这里倒没有感觉到多冷，她的短装羽绒服里就穿了一件裸色的针织毛衣，下身一件灰色的直筒裤，脚上一双棕色的流苏短马靴。
“悟心，看姐姐这身打扮如何？”小野喜滋滋地问。
悟心从手链中飘出来，帮小野把白色帽子戴在头上，调皮地打了个“OK”的手势。
“咚咚”的敲门声传来，悟心在小野的威胁下藏进手链。
“田小姐在吗？”门外一个娇嫩的声音传来。小野快步上前打开门，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长相清纯的女孩，年龄与小野相仿。
她快速地打量一番小野，友好地伸出一只手，道：“我是赵小灵，顾里的师妹。”
喔，原来是他师妹，怪不得长得这么水灵。小野立即伸出手：“你好！”
“顾里在师傅那里，他请田小姐去一趟。”
小野合上门，这个叫赵小灵的姑娘很善聊，待客非常热情，不时地告诉她这里什么地方好玩，什么地方最漂亮，山上有什么小动物。小野一直认为自己是活泼的那一类，与这个姑娘对比还真是小巫见大巫。
走到大厅门口停下脚步，两侧红色石柱上雕刻的狮子栩栩如生，小灵轻轻推开门，小野跟着她走进去。她一眼就看到坐在圆形沙发上的顾里，他的旁边还坐着年轻人，应该是他的师兄向初。
小野的到来把他们的目光都吸引过来，坐在两人对面的是一个老太太，她和奶奶是不一样的类型。这个老太太外表看起来干练麻利，一头卷发把她显得年轻有朝气。事实上她的年龄与奶奶相仿，想必她就是枫奶奶了。
小灵引导小野走到一个独立沙发处，小野的目光放在枫奶奶身上，一时激动，不知道怎么开口。
“坐下吧！”枫奶奶简洁地说，淡然的语调和顾里有点神似。
“好！”小野坐下来，小灵给她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茉莉茶，然后转身坐到顾里的身边。
枫奶奶一对犀利的丹凤眼盯着小野，小野感到压抑。目光投向向初，他圆圆的脸上挂着一抹亲和的笑容，顾里暗地对她点头。
“年轻人的眼睛不能这么游离！”枫奶奶教训道，撇过脸端起杯茶，并没有喝的意思。小野惊得立即稳定视线，道一声：“对不起。”
“你就是田小野？”
“是！”小野小心翼翼地答道。
“青涵去世前让你来找我？”
田青涵是小野的奶奶，被别人直呼姓名让小野听来稍有点不舒服，“是的，奶奶要我替她向您说一声谢谢。”
枫奶奶的眼神一愣，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半晌她才问：“她是怎么死的？”
“车祸。”
“哎，命中注定！当初我就劝慰她要三思而行，她不听。果不其然，她还是受命咒而死。这样做不仅害了自己，也害了你。”枫奶奶的目光实在犀利，像古代王者的眼神。
小野摇摇头，表示不解。
“师傅，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顾里替小野问道，向初和赵小灵都惊异地望向顾里，没想到他这样直接问话，看样子这个叫田小野的姑娘对他的意义不一般。
枫奶奶看了顾里一眼，也有点惊讶，要知道顾里极少过问别人的私事。她的目光转回到小野身上，问：“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有天生灵力？”
小野想了想答道：“十八岁。”
枫奶奶明白了什么，她呷了一口热茶，道：“田小野，你的奶奶是世界上最好的奶奶，但是她总是感情用事，不尊重事实，倒也可以说她是善良乐观。”
田小野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二十三前年，青涵出去后就把你带了回来，那时你才两个多月，是个特别可爱的小宝宝。你不像别的小孩哭哭闹闹，每天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像在沉思什么，我和青涵都觉得很可怕。青涵告诉我你的身体里有一种很奇特的法器，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对你有没有危害。于是就去请命咒，看你的今生来世，后来不惜用自己十年的寿命来封印那个法器。”
小野的心猛地一触，奶奶的死果然与自己有关。想起奶奶的种种好，她用手指遮住脸，半晌才抬起来：“枫奶奶，您知道那个法器的来历吗？”
“不知道，这是青涵请命咒知晓的秘密，肯定不能告诉别人。”
“枫奶奶，那您可知道我还有个姑姑？”
枫奶奶点点头，道：“说起来你们田家的女人还真是不容易，我想，田青涵这些年带你躲来躲去与你姑姑的死是分不开的。”
“姑姑是怎么死的？”小野急道。顾里三人同时看向她。
“不知道。”枫奶奶无奈地摇摇头，“你们田家女人的灵力都是传给家里的长女，就比如你姑姑有灵力，你妈妈就没有。你有灵力，你妹妹就没有。而且灵力不传给男人。”
原来是这样，小野心道。
“枫奶奶，我要怎样做才能知道那些秘密？”
“请命咒！”枫奶奶没想太多，淡然地告诉她。
“怎么请？”小野问道，向初三人和枫奶奶都一愣。
“你不能去！请命咒要去魔鬼山腹，那里太危险了。”
小野定定神，站起来，坚定的眼神容不得别人半点反驳：“枫奶奶，我明天就去魔鬼山腹，请准许！”
枫奶奶震惊，好个傲气的女子。向初以为小野在开玩笑，道：“田小姐你可能不知道魔鬼山的可怕，那里是一个极阴的地方，恶灵亡魂长年不散，万年的鬼恐怕都有，可谓是凶险万分。平日我们是不允许弟子靠近那片山脉的。”
“我是认真的。多年前奶奶为了我去冒那个险，我为什么不能学她呢？况且，奶奶不是活着走出来了吗？”
枫奶奶显然有点不耐烦，斥道：“你能跟青涵比吗？她天资陪慧，打小就学法术，她进魔鬼山腹时都有44岁了，她的经验你能比吗？而你只是一个黄毛丫头，还是从十八岁开始学法术的。无论无何，我不会准许！”
她的语气令人畏缩，可是小野一心要揭开谜底，自然不可无功而返。
“枫奶奶，奶奶既然要我来找您，那她心中肯定自有把握。无论生与死，我都认了。”小野弯弯腰，手被人猛地一拉，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顾里拖到门外。
屋里的师徒全愣了，顾里做事一向沉稳，怎么今天会有这番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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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不至活得一无是处，谁也不能活得了无遗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