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铭宸——为什么?我还是觉得有什么堵在了心里?”我用手挡住阳光看着他——透过他看着岁月静好的海潮。“你说,如果心中忧愁,能似潮退,会快乐吗?”
“能吗?”他复又坐下,露出白贝样的虎牙,“如果可以,那么就不存在快乐了。”
“怎么说?”
“你觉得快乐的时候,是不是恰好在伤痛之后?”
“这么一说,好像是啊。”眯缝的眼睛忽又睁开。
“没有痛苦,就不会有快乐。”
“没有痛苦,就不会有快乐——”我嚼着牛肉干。“怎么回事。我应该怒气冲冲的嚼断经络的啊!怎么还是这么难啃下!”我气极一把扔进垃圾桶。“可是——那痛,也是很难咽下的啊——”脑海里,仍旧清晰着他墨色的瞳里浅浅的不耐。
“他该是讨厌我的,我却喜欢上了。”我气馁的伏在桌上。“哼!我要辞职辞职!”
《致爱丽丝》悠扬依旧。
“喂。”
“依依——你——还好吧?”晓琛小心翼翼的声音。
“我?好得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用这种语气。
“你是不是洛总吵了一架?”
“何以见得!”我攥紧衣角,连晓琛也看出来了?
“我猜的——你现在在哪里?”
“在家。”
“哦。也好,你最近几天别来公司了。这种事你从没经历过,那些压力你是受不起的。没事的,高层会处理好的。”晓琛轻柔的安慰着。
“我知道——可是,到底又是哪里出的问题?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还是弄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锐仪就横空出世了相同的方案呢?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依依——我——对不起,其实我——”晓琛忽然哽咽起来。“我——”
“晓琛?没事的。我——我大不了辞职嘛!你不用为我难过。”我心里的伤又开始隐隐作痛,为什么?一开始就只有一个晓琛是真正对我好的的呢?难道所谓“爱情”也只不过是奢侈品?是我注定无法企及的。“晓琛——”眼泪,还是纸片般轻易被弃,不正如我卑微不过的爱恋。
“依依——不会的!一定不会的!我没有办法,但洛总,洛总一定可以处理善后的,他不会放任你不管的。”晓琛在电话那头,陪着我无声哭泣,“你哭出来吧,不会有事的。”
“晓琛,我们太傻——他?你还寄希望于他吗?他不会的。我已错看了他,你知道吗?他不过是自私、冷酷的!我竟还以为——他有一些——对我抱有一丝的——”我泣出声,原来,终是错付。
那样灿烂的午后啊,我却在厚厚的帘下,让眼泪肆意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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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依——没事的,我们依依才不会轻易被打倒。”妈妈坐在我身边,轻轻拍打我,“我们决不能就这样认输。”
我轻轻吹了口南瓜粥,“妈,他真的好绝情。”
“谁?”她抚着我散乱的头发。
“洛奕辰——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是这样的绝情。妈——”我早已没有力气,嚎啕大哭。在妈妈回来时,早不知是梦里出现她还是真的。
她的动作一顿,将头靠在了我的头上,“依依,你要知道。不能一味依靠他的。”
“妈——你不该义愤填膺的找他算账吗?”我吸了吸鼻子,连甜糯的粥也忘了品尝。
“傻丫头!”她的语气完完全全是沉溺的心疼,“曾经有个女孩。也和你一样啊,一样心痛一个男人的绝情,可是你知道吗?她选择的,不是只躲在家里哭,她选择的——是带着绚烂的笑颜告诉那个男人:‘你爱与否,于我来说,是一个人的孤独与两个人的相守,而我,只愿有后者’”
“然后呢?”我静静等待结局。
“然后就是她得到了她要的。”她脸上满是回忆,“她是你的未来,我知道的。”
“如果是,我愿意。”我苦涩一笑,以甜甜的粥淹没伤痛。
“一定是。”妈妈说,“明天,呆在家里吧。”
“不。我要去上班。就算是难以承受,我也要下了。我绝不默默无声接受前者,也许——”
“也许会有后者的。”我们异口同声,然后相视一笑。
“妈,好啦好啦。”我端着碗一饮而尽,舔舔嘴。“明天早晨再来一碗。”
“嗯。”她接过来,“加油努力啊!”
“好啦好啦!我的地鼠老妈!”我抱过流氓兔,“我要安寝啰!晚安!”
“嗯。晚安。”她替我关了灯。
暗色的走廊,她停住脚步,“洛奕辰——洛奕辰?我早该想到是她的儿子,竟然真的那么巧合吗?我替她逐到了幸福,现在——她却要成为我女儿的阻路石?也许,早该去拜访她了。依她的性子,若不挑明了,依依一定会痛苦一生。”下了决心,回望一片暗色,“依依,妈妈会使你得到后者的。”
我抱着流氓兔,在化不开的浓暗里看着他两团八字的眼睛,又想起了他也曾打趣他啊,“你——一定要这么待我的吗?”
《致爱丽丝》打破沉静。
我烦躁的掩住耳朵。响了仅仅三下后复又归入沉寂。“是谁?”明明告诫了,不要理会,但还是张眼在混沌里摸索。萤火样的光瞬间点亮我的心,只因为——“洛奕辰。”
我攥着手机的右手忍不住颤抖只好用了另一只按住。也不知道为了什么目的,视线仅仅盯着那三个字,心中却是紧紧的期待,期待《致爱丽丝》的奏响。
正当我闭上眼预备放弃时,《致爱丽丝》还是流泻而出。
“······喂?”我尽量使自己是平静的,但是连自己都觉得那颤抖的声音是故意的,完全掩饰不住,可那又如何呢?
“·····”回答我的,只有缄默,若不是细微的电话伴音,我真该以为是一段臆想。
我无言以对,只能陪着他在浓郁的黑暗里缄默。
良久之后,我忽的觉得视线里的黑稠在一起,绝望的放下电话。
“别挂——好吗?”他如蓝山样醇厚的声音在电话里清晰依旧。
我忽然间再也忍不住,蜷起膝哭起来,但我知道——他不会听见的。
“唯一的一次,让我听着你的呼吸,也是——最后一次。”是他一字一顿的声音,“I-will-miss-you.”
我将电话放在耳畔,同样听着他平静的呼吸声,对我来说,这样便足以。
在你的呼吸中,忘掉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