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依依气喘吁吁地奔进门,不顾小姨一脸的惊异,直掠过了她准备冲上楼。
“依依,怎么了?怎么风风火火的?后面有大老虎追你啊。”她追上来。“你不会忘记钱包了吧。”
“没有没有。小姨。我只是······只是······”她咬着唇,该怎么说出口呢?而且自己跑回来干什么呀?“我想······回去了。”
“嗯?什么?”她不知是没有听清楚还是不明白。“你、你再说一遍。”
“我、想、回、国。”她低着头,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勇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冒出这种念头。呵呵······”
“已经决定了?下了决心的吗?”小姨眼睛里反而有一种意欲呼出的喜悦。“决定放弃米兰的……”
“小姨,我已经完成我的研究生了。而且,也是时候回去了吧。”夏依依觉得有些不安。也说不清为何。
“是的是的,是应该回去。”她的兴奋显而易见。
“小姨——我觉得你有点高兴过头……”夏依依发觉有些小姨的心情古怪。“啊?哦。我是想和你一起回国啦!我想我的祖国,我的若偌,我的轩轩,还有我的阿宴嘛!”她挥挥手,一副理所应当样。
“哦——”有些可疑呢。“那我先去洗个澡。”
“嗯。”她点点头。看她消失在楼梯口,“等等!夏依依!我的早餐!我的牛角包、玛奇朵在哪!”
“咔嗒”,门被轻轻关上。夏依依觉得有些虚脱,身上的汗还没干,可她心里却觉得有些虚幻。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单纯的梦境。可是又是的的确确发生了,也历历在目。还有那奔跑后太阳穴兴奋的攒动,节奏性的一下一下跃动,要奔出脑吗?疼痛感还是让她觉得难受。缓缓移动到床边一下子扑倒在大床上,脑海里又出现了刚才那花一样容颜的女人,那忧伤深深,思念环着的女人,渐渐地,渐渐地又转换成自己。还是一样灵秀的容貌,简单的马尾没有任何缀饰,简约清新。干净圆润的额,却因着柳叶眉蹙而微有波澜。她也在烦恼吗?捧着杯子,唇只微微一触,还未及那醇香的液体,就又离开,白贝似的牙触到舌尖发出音节。
可渐渐地,那张清新自然的脸却转变成一张男人的脸。仅仅浅淡的勾了勾唇,带着一分轻蔑。但那漆色的瞳里永远带了让人无法理解的情绪,叫人难以捉摸。
夏依依又觉得难受了,不是那头痛,而是想起了三年前他那眼神,那使她寒冷彻骨的眼神。
“先洗澡吧——”她强忍住了——那两种痛。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因为他痛苦了。
水汽弥漫里,她的心情依旧无法平复,反倒愈加回想起那点滴——和他的点滴。他还在说着逗她恼怒的话,还在眯眼威胁她,可又突然将她推出去,推出了他的生活,叫她离得远远的别再靠近。
“讨厌的人——”他不愿救的人却用了三年还是忘不了他,他不顾的人用了三年甘愿被思念折磨。原以为时间会抹去一切的。
“我是自虐吗?”抬起头让水淋透。“清醒清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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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依。真的决定回去了?”小姨端着热牛奶靠在吧台式米色橱柜前,米色的宽大T恤上没有一点打扫后的污渍。
“没有想好,我觉得我刚才太冲动——”擦着头发吐舌。
“冲动?呵呵,我看不像哦。”她高深莫测的低语,“竟用了三年还是忘不了。”
“呃……”她脸红,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我觉得,还是再……”
“连研究生也那么快地完成了,还拿了几个广告设计的奖项,也算小有名气了啊。还有什么需要作为理由的呢——”她放下牛奶,低低的笑,“依依,你还是没有勇气面对吗。”
“不是——我根本没有听见!没有听见他亲口说过一句喜欢!没有!他却说了他不喜欢我!”夏依依生出了勇气反驳,也算在反驳自己吧。可她一说完,又觉得震惊,是的,他从未表露过,自己却那么喜欢,甚至现在竟演变为了爱。可他——却要让自己连卑微的仰慕也割舍。她掩面。
“为什么非要听他说才是真正的喜欢?为什么单单认为他不喜欢就不是爱了呢?”她的脚步声近了,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傻丫头。不是不想说,而是害怕说。”
“如果他爱,有怎么会害怕!”夏依依退开,似乎不满她的安慰,“他只是觉得有趣吧,有一个傻瓜爱上了他,不自量力的爱上了他!”
“真的爱,就会为对方考虑,害怕真实破坏美好。是害怕了吧——他是担心再度失去。”小姨苦笑。“我记得,你来的时候手里有个小盒子吧。”
“什么?”夏依依眼角的余光瞟向她。“那个盒子?”
“这件事,要靠你自己抉择了。回去还是逃离。”她放下挽起的发走向玄关,“你自己选。”
夏依依咬唇,她在为难的时候还是会做这样的小动作。她已经不会被任何人干扰到了,也不会再依赖别人,甚至于甘心被表面的美好欺骗。这是拜他所赐吧,已经成为他理想里的人了。那么,自己也算成长了吧,也可以去断定那盒子里的东西对现在的她的价值。是重于泰山,还是轻于鸿毛。
深深的凝视着盒子,和他送自己的所有礼物一起——放在长期锁着的抽屉里,完好的包装,自己竟没有打开过。虽然曾千百次梦见打开,里面有千奇百怪的东西。醒来后又多少次在开锁前一刻停住放弃。这一次,会有答案了吗?
“会不会——又是那只熊?”他真的很喜欢那熊啊,每一次的礼物都是那只熊。
缓缓解开精美的蝴蝶结,再揭开盒盖。
盒子猝然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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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挽着丈夫的手走进来,之前还犹豫了几秒。
“你怎么了?不会金屋藏娇吧?”他抚着光洁下巴,“很可疑——”
“你儿子在我手上呐,敢乱猜——”她眼刃扫过去,“嗯?”
“咳咳。我是说夏依依这个小丫头——”他慌忙打开门,恭恭敬敬的做了个“请”的姿势,“女王陛下前进。”
“咦——她人呢?”他的目光好奇的搜寻。
“不知道呐——”她狐疑的眼光落在冰箱上,发觉那张咖啡色的纸又笑了。这是她们的习惯,留言全贴在冰箱上,尤为重要的用咖啡色,表示必读。“呵呵——乖孩子,终于要去收拾他了。”唇际漾开满意的笑,“圆满完成他交给我的任务呐——老公,我们回国,就今天。”
咖啡色信纸上有清秀的字体:
小姨,
我现在算不告而别了。不用原谅我。也不用来找我。
谢谢你的照顾与陪伴。但是我还是对你很生气!你竟然是潜伏的卧底。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埋怨你的。我会把一切报复在洛奕辰这个欺骗我感情的大混蛋身上的!这个大骗子、大混蛋,长得帅了不起啊!我一定回去大人大量原谅他然后蹂躏之!拜拜,我今晚的班机。纸太小,我就不续了。
夏依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