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下班回家,在门口碰见外出归来的小周,一脸的行色匆匆,看到小五一把拉住,“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找你你又不在。”
小五轻轻的扯了扯衣角,低头看着地面,“哦,没什么,有个朋友病了,我去照顾了一段时间。”抬头看了看小周,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陈墨在家吗?”
小周有些兴奋的看向小五,“你要找少爷?在,在,他在的。”
小五抬眼看向对面的房门,“我有事要找他,不知道方不方便。”
小周转身开了门,扭头对小五说,“当然方便,少爷知道你来,定会很高兴的。”
小五踏进玄关处,抬眼便看见陈墨靠在一张贵妃塌上,手里握着电话,似是在处理公司的事情。数月不见,似乎又清减了不少,因为不经常出门,脸苍白的要命,握住电话的手骨节分明,有明显的青筋凸了出来。
听见门口的声音,陈墨淡淡的对着电话说:“就这样吧,有什么事情再联系。”说着便挂了电话,耳朵侧了过来,似是在分辨来人的位置,“小周?”
小周将手中的东西放到厨房归置完毕,见小五仍杵在玄关处,伸手拉着小五走到陈墨身旁,兴奋的语调略为高亢,“少爷,你猜谁来看你了?”
陈墨一愣,“小五?”
小周将小五往陈墨身前一推,“是啊,小五说找你有事呢。这样,你们先聊,我去厨房准备晚饭。”
陈墨将手撑在贵妃椅的扶手上,声音淡淡的,脸上却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找我有事?”
小五在一旁的沙发坐下,抿了抿嘴唇,有些艰难的开口,“是这样,前几天刘美来找过我,她说……”
陈墨撑在扶手上的手一紧,声音却仍是淡淡的,“她要你来求我放过刘家?”
小五点了点头,“我看她哭的十分伤心,你能不能……”这本不是小五该管得事情,可是因为答应了刘美,便硬着头皮来说上一说。
陈墨头靠向椅背,似是十分疲惫,“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
小五的手无意识的抠着布艺沙发上的细小线头,“是的。”
陈墨眼睛忽然睁开,无焦距的看向小五坐着的方向,“对不起,恐怕不行。”
小五微微的叹了口气,自己站在什么立场去要求陈墨做这件事?连朋友也算不上的呢。话虽如此,可是当场被人拒绝,面子上自然有些过不去。小五站了起来,脸色有些不自然,“那打扰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陈墨没有回答,只重新闭上了眼睛,靠在椅背上,再也没有说话。
小周在厨房里做着晚饭,耳朵却是一直竖着,小五提出那样的要求后心便一紧,少爷有些决绝的说不行的时候,便匆匆的跑了出来,看见小五转身要走,更是着了急,“小五,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陈墨自贵妃塌上坐了起来,声音透着坚定,“小周,送客。”
小五拉下小周拉住自己的手,匆匆的向玄关走去。
小周有些恼怒的看向陈墨,“少爷,你为什么不解释?难道就让她这样误会你吗?”
陈墨面无表情的重新靠回椅背,眼睛闭得紧紧的。
小周咬了咬牙,随即推门走了出去。
小周把门敲的山响,小五很是无奈,起身开了门,“小周,你要将我们家的们拆了吗?”
小周脸上现出哀求的神色,“我不知道刘美和你说了什么,可是你听听我的版本好不好?”
小五叹了口气,“小周,你为什么这么在乎我的想法呢,我怎么想,对你又有什么影响?”
小周将手撑在门框处,声音极近哀求,“我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
小五将身子一侧,有些无可奈何,这一阵子,为什么老有人喜欢和自己谈谈呢?
小周顺势进了门,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小五,想必你知道刘美是少爷以前的女朋友。”
小五点了点头,“这个我知道啊。”
小周抹了把脸,似是不愿回忆,可是还是开了口,“我爸爸是陈家的司机,所以我自小便和少爷一起长大。在外人看来,少爷打小在大家族中长大,必是是衣食无忧,其实因为老爷的关系,少爷从小便不受宠,经常受欺负。少爷上面还有三个堂哥,如果不出意外,泰宇国际第三代的继承人便会在他们中间产生,他们含着金钥匙出生,自是有些嚣张跋扈。少爷那时性子有些偏激,因为不满他们的欺负,常和他们打架。因为生的瘦小,又比他们小上那么几岁,自是经常吃亏,经常满身是伤,少爷受了伤也不说,常常是伤口愈合,痂都褪了也没有人发现。”
小周叹了口气,“少爷的母亲自从生了少爷以后身体便一直不好,开始的时候还有佣人在旁伺候,哪知时间久了,眼见少爷一家逐渐失势,佣人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经常不见了踪影,事情发展到最后,连饭也不给送了,于是少爷一家三餐便没了着落,常常饥一顿饱一顿的。有一天,少爷的母亲头疼的难受,下楼准备倒杯水吃药,哪知在楼梯口却碰见了少爷的大伯母,我没有在现场,所以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反正最后太太从楼梯上摔了下去,因为伤到了脊椎,从此便不能下地行走了。”
似是想起了那个温婉如玉的女子,小周露出哀伤的神情,“那天惊动了很多人,事情闹得很大,可是最终确是不了了之。太太伤的如此之重,老爷却没有赶去探望,可是听说大伯母受到了惊吓,却匆匆的赶去安慰。太太出院那天,少爷躲在自己的房间一直没有出来,晚上我口渴下楼喝水,路过少爷的房间,隐约的听见房间里传出压抑的哭声。”
小周眼睛看向窗外,声音低低的,“从那以后,少爷便敛了性子,人也变得沉默了许多。在大家族里生活的久了,人们都学会了迎高踩低,有一次,许是厨房忘记了,少爷两天都没有吃饭了,那时少爷才十六,正是长身子的时候,饿了许久终于忍受不住,去了厨房,哪知少爷的堂哥陈纪也在,大概是听见了少爷肚子咕咕叫唤,伸手拿了个馒头,似笑非笑的对少爷说:”你饿了吗?来,这个馒头给你吃。“话音未落,便佯装不慎将馒头掉到地上,故作无辜的说:”你看,我不是故意的。“少爷抬头看来了一眼陈纪,却弯腰捡起了馒头,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我当时特别生气,没等出口,却见少爷小心的将馒头上沾着的灰尘拍去,将馒头掰成两半,将较小的那一半细细的吃了,抬眼发现我在看他,这才开了口,少爷说:”总会有一天的,只要我们活着。“少爷说完便转身去了太太屋里,手里拿着那半个馒头。”
小周起身走到窗前,手撑在窗框上,“这样的生活一直到了少爷21岁那年,泰宇国际在北非开了个项目,很多人都不看好,那些阿拉伯国家排外的厉害,外国人根本难以打入其市场,少爷却生生的接了下来。那时的条件很不好,少爷只带了我和几个技术人员,也没有和老爷太太打招呼,便去了北非。刚到那里少爷便水土不服,上吐下泻了三天终于支持不住倒下了,我们带的钱不够,不能去医院,我守着病重的少爷,那时候真的是绝望的想要死去。”
小周仰头看向就要落山的太阳,目光恢复平静,“少爷在第四天清晨清醒过来,吩咐我将他从国内带来的一小包家乡土拿出来,拿开水煮了。那碗略微浑浊的水带着些许泥土的腥味,少爷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趁热喝了下去,细细的出了一身汗,睡了一觉,居然就好了。我们在北非呆了三年,终于打开了那里的市场,少爷也因着这件事,渐渐的被老爷子重视起来。可是单凭这个是远远不够的,少爷无论怎么努力,终究只是个小小的项目经理,没有什么实权,这时少爷便认识了刘美,靠着刘家的帮助,少爷扶摇直上,终于可以和他的三个哥哥抗衡了。可是刘家看似在帮少爷,其实只是把少爷当成了一粒棋子,他们真正的目的是泰宇国际。少爷被夺权后,刘家要少爷入赘刘家,少爷自是明白,他们真正想要的,必是自己手中掌握的泰宇国际的资源,少爷怎会让他们如意?自然便拒绝了。”
小周转身看向小五,“小五,刘家的破产是他们咎由自取,少爷虽然有些恨他们,可也不会如此小人行径,要开战,必是面对面的一决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