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姨太坐在正西的大官椅上,手里的端着茶碗,看着右侧的那扇山水屏风出神,诚院她来了不止一次,可是每次聂鑫鹏都跟接待客人一样只让自己呆在厢房,真是讽刺,做了十几年的夫妻,自己在他心里不过是个客人,也许不能这么说,夫妻,夫妻,一夫一妻,自己只是个妾,何敢称夫妻。
正晃神间,见那男人进来,穿了暗色的长袍,虽已中年,但依旧俊伟挺立,反观自己眼角渐渐爬上皱纹,早已风华不在,有时她都忘了自己不过才二十八的年纪,这大概就是有心和无心的差别。
“凭什么,我自问没有对不起你,即使当时为了嫁你使了些小手段,但也没害着你什么云真究竟是你的亲骨肉,你总该顾念一二吧。”三姨太一见他进屋就沉不住气的叫道。
聂鑫鹏嘲讽的看了她眼,随即厌恶的转过视线,直视着门边立着的大花瓶:“你还要我怎么顾念?这些年你们黄家依着聂家生意做的还不够大?我娶了正室却放着当摆设,放任你做大,你平日最爱出门跟那些太太小姐打交道,云真出门穿戴体面谁比得上?府里还没有嫡出姐妹欺压她,别人家里庶女又是什么待遇,你不比我清楚?还不知足吗?”
“庶女,庶女,若不是你狠心,云真怎么可能只是庶女?”三姨太失态的叫道。
聂鑫鹏也不动怒只凉凉的道:“你想当正妻?你配吗?”
三姨太愤恨的怒视着眼前这个让自己爱恨难解的男人。双唇颤抖的说不出话,还有什么比钦慕的人的羞辱更让人绝望。
“论家世你不过是二流商贾之女,给原先的于氏提鞋也不配,论容貌,你更是拍马也及不上兰卿,为人刻薄阴险,无才无德无貌,你还想当我聂鑫鹏的正妻,你做梦吗?”
三姨太听着聂鑫鹏刻薄至极的无情话语,几乎想厥过去,这个男人平日即使再不喜自己,也没有像今日这么尖刻。
“黄春华,做人要懂的适可而止,这些年你明里暗里的给乔氏的凝慧居使了多少手段,你当我不知道吗?我今日再不敲打敲打你,怕你还坐着那个正室的春秋大梦,告诉你即使没了乔氏,我哪怕终身不娶也不会把你扶正,你趁早歇了这心,你今日来这里为了什么我也清楚,不要再做无用功,云幻和赵家的亲事已成定局,云真我将来定会给她找个更好的,你最好安安分分的呆在毓秀园,否则别怪我无情。”聂老爷哼道。
“好,好,算我瞎了眼,我不配?若没有我爹跟庆亲王那边的关系,凭你几次拒绝王爷的好意,你聂家还能如此风光?”三姨太冷笑道。
“终于说真话了,呵呵,那就别每天把什么爱我之类的话挂在嘴边,没的让人恶心,你们黄家也不过就是庆亲王脚下的一条狗,当初费尽手段嫁进我聂家打的不就是这主意?你也太小瞧我聂鑫鹏了,你大可回去告诉你爹并他那个主子,我聂家祖训不做走狗,永不会变,滚吧。”
三姨太听了冷笑几声后,大力的摔了厢门,疾步离去。
聂鑫鹏闭目端坐良久,然后叫来贴身随从:“去请薛先生来,说我有要事商议,记住避着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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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富聂家和总督赵大人的侄儿定亲的消息一下震惊的了所有人,苏州城里这几天到处都在议论这件事,尤其是商户人家,有女儿的纷纷艳羡那个叫云幻的女孩的好运,在大家眼里聂家虽然号称江南首富,但终究是商贾,士农工商,不过排在末流,虽那赵公子也是商贾出身,但谁都知道他那当大官的叔叔膝下无子。并有小道消息秘言,总督夫人曾赴京去屡显神迹的普云寺求签,算得赵大人今生无子,所以这个赵公子也是金光闪闪的优质金龟一枚。
却不知众人眼中走了大运的正主聂云幻此时早已“病”到在床。
从那天宣布了她跟那个小破孩赵元起定亲的消息,兰卿院一下成了香饽饽,虽然各房各院的主子都没露面,但派来道喜,拉关系的婆子丫头络绎不绝,烦得一向好脾气的玉琴都有些暴躁起来。
所以开宗认祖后后云幻当机立断的“病”了。兰卿院更是紧闭大门谢客,惹的聂家众人都暗地里嘲讽,小人得志便猖狂。
这些云幻都不管,她只知道现在自己有多烦,那种跟风筝一样,命运总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感觉,实在太糟糕,自己一个现代彪悍姐,到了这里竟然成了童养媳,她需要好好思考以后的路该怎么走,难道真的等到了年龄嫁人拉到?嫁人她很排斥,嫁给赵元起更不行。
不过眼前更大的问题是,她好不容在兰卿院站住脚跟,打下半壁江山,立时就要以嫡女的身份移居凝慧居,跟那个神经兮兮的乔夫人住了,还好云琦也去,要不她就要考虑怎么折腾的拒绝了。
她不解的问四姨太,怎么当初那么强硬的要留着云琦,如今却如此痛快得放手。
四姨太还没从那天那句:滚你那个那个的打击下走出来,有些代理不代理的答道:“你本事这么大,带着云琦也沾点福气不更好。
云幻怒道:“说实话!”
四姨太瞪她一眼,不甘愿道:“你那个爹说了,只要我不再闹,就凑机会把云琦认到乔氏名下,将来的家产有他一半,我还争什么,反正云琦是我生的,那个老三又没娘,将来聂府还有谁能盖过我去,哼,让她黄春华再张狂,没儿子顶个屁。”
云幻深感不解,凭聂老爷爱护聂云行那个劲头,怎么可能把这么大的好处给了这个不受待见的小老婆。却又听四姨太紧张兮兮的道:“这话咱们母女知道就行,千万别让外人知道,省的多生事端。”
“他该不会是骗你的吧?”云幻还是不敢相信。天上会降馅饼。
“不会,聂鑫鹏虽然无情点,但说话一向算数,还是信的过的。”四姨太笃定道。
得到肯定的答复,云幻有些不适应的回到房间,坐在床上发愣,这么一来好像就不用自己在弹精竭虑的奋斗什么了,云琦成了嫡子有了继承权,谁还敢怠慢,而自己已然成了嫡女,还定了这么一门“好”亲事,更是翻身农奴,问题是,这一切来得太容易了,跟做梦似得如此不真实。
好比一个穷鬼整日幻想着宝马美女,突然有一天莫名其妙的实现了愿望,相信只要是正常人第一个反应都会惊恐不安,别是什么阴谋,尤其是云幻这样,过往重重都靠双手打拼而来,从不相信奇迹的,更觉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