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确实是出游的好时机呢。”话里带着笑意，如春风拂动一池碧水，荡开点点微波。
白起微笑地看着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战歌，“你怎么知道我要走？”
“因为你知道我不会让你走的。”战歌笑着，眼里闪烁的光芒连黑夜都难以掩盖。
白起耸了耸肩，不置可否，“我只是出去走一圈。”一句话全面否定了自己的落跑行为。
战歌与白灵不同。白灵对自己的爱的认识是模糊的，他一直在这模糊中徘徊不定，直到最后选择了放弃。而战歌，就如狂奔的猎豹，内心的每一处角落的充满了如火的热情，对于自己的猎物他穷追不舍，永远不会放弃，对于自己的目标，即使是太阳，他也会永远追逐，直至死亡。
战歌对自己的意愿是表达得那样强烈，碧绿的双眼明明白白地告诉了白起他心中的追求。
但是白起却不愿意面对那双如火的碧眸，她选择逃避，因为白起此刻已不相信爱情。像是搭积木一样用百年的点滴搭起的爱情白塔，尚且会在瞬间崩塌，更何况只是双目相视的那一瞬撞击出的火花？一见钟情，脆弱而可笑。
白起嘴角勾起，露出一丝带着苦意和嘲讽的微笑。
战歌将这一抹苦笑收入眼底，心中了然，他走上前，说道：“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心意；总有一天，你会愿意走近我，依靠在我的肩……”
“我不需要依靠。”白起不自觉地退了一步打断了战歌自信满满的宣告。
“你需要，只是你一直没有寻找到能让你依靠的肩膀。”战歌带着胜利的微笑，白起拒绝了，但战歌知道白起的心弦已经被他拨动了。
“无稽之谈！”白起一转身就要离开。
“被我猜中心事了？”战歌清越如佩玉击鸣的声钻入耳中。
“你不过是以你的心事在猜我的心事罢了。”白起冷冷地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怎么啦？我感觉……”夜歪着头，小快步跟着白起大步流星的速度。
白起面无表情，一句话也不说，双眼看着前方好像有些心事。
夜低下头仔细琢磨了一会儿，点点脑袋，抬起头说道，“是生气……还有……还有……”夜绞尽脑汁地想着，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字眼来表达自己的感觉。
“哼，感觉总是不准的。”白起的口气显得有些冲。
“不准的！”不知为何，白起又加重语气重复强调了一次。
夜摇了摇头，一幅老成的样子，它跟着夸张地张大嘴模仿着白起的语气说道：“嗷，不准的。”
“你住嘴！”带着愤怒却不失空灵优雅的声音在夜空中响起。
战歌倚在树旁，听到这一声清吟时皱着的眉头松开了，露出了一抹微笑，如神秘而洁白的海棠静静开在无月深幽的庭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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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是在哪里啊？”夜用嫩嫩的嗓子讨好地问着依旧板着脸的白起，看来战歌是真的把他惹毛了。
“不知道。”
从白起的语气中，夜判断出这句话不是气话，而是他确实不知道，那……夜左右看了看……
白日里的红墙在这无月的黑夜里只是一片黑黝黝的，就这样一团团地蜷曲在路旁，一排排如沉默在黑暗中等待倒霉过客的巨大凶兽。还不太晚，但是饱经战乱的居民们十分享受这样黑夜里的宁静，早早就入睡了，只有几只小灯还是摇曳地亮着，点亮了房屋的小窗，也点亮了巨兽昏暗的独眼。
夜的毛在不知不觉中全竖了起来，连按在青石板上的小肉垫都觉得刺骨的冰凉。
“我们该回去啦。”夜的话如微风中的嫩柳，轻轻地颤着。
“恩，我们就走在回去的路上。”白起一脸镇定。
夜抬起头，仔细地确认了白起确实没有开玩笑，“你，你迷路啦！”和白起生活了这么久，夜才发现原来白起根本就没有方向感，现在只怕是离战歌家越来越远了。
一向不爱动脑子，只是一个劲跟着白起跑的夜都快哭出来了。
风呼啸地刮过，带着鬼泣似的哭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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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的吗？”红袖缓缓坐下，带着惊喜和不管相信的神情。
“是呀，是战公子请您去弹曲的，说是有贵客。不过，战公子可没请其他姑娘，这次只有小姐一个人收到请柬的。”丫鬟捂着嘴乐呵呵地笑着，颇为开心。
“是吗？”轻轻地启唇，如梦中的低语。突然红袖跳了起来，似乎是这时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激动的她娇声嚷道：“快，快把我那条千叶玫瑰裙拿来！”
“可是那是小姐自己绣的，不是说要出嫁时才穿么？”丫鬟犹豫着。
“小玉，听着，我一辈子没有什么时候比今晚更重要了。”红袖轻轻地靠在丫鬟小玉的瘦肩上，双手合十，眼里带着星星点点的泪花。
“好。”小玉一口答应着，匆匆忙忙地准备去了。
红袖走到窗前，闭上了眼，细细地感受着凉风的轻柔。
红袖是天香楼的花魁，当然，对于将近24岁的她，这个名号早就是过去式了。
七岁时，红袖就来到了这里，怎么来的，记不清了，总之懵懂的她为了生存，将老鸹的规则深深地印在了心里，竭尽全力学习老鸹要她学习的一切。十三岁时红袖就成了临海镇的花魁，在所有男人的追捧下，她的虚荣得到极度的满足。
可是，就是那一年，她遇见了战歌，春风缭乱了三千青丝，仅仅是那如碧玉剔透的一眼，红袖就丢了魂。那一夜，她多么希望能见到他，可是在如新婚良辰的红色的烛光中，推门进入的却是一名枯瘦的老头……那一夜，她就这样****地坐在窗前，幻想着心中的美好，听着红帐中传出的呼噜声响……
红袖伸手拿起了丢在一旁的明镜，看着镜中的如花容颜，忍不住微笑了起来，可是这一笑，却如荡起微波的湖水，在眼角浮出了几痕皱纹。
红袖止住了笑容，却在耳畔发现了一丝白发……
“啊……”红袖尽全力一挥手，明镜狠狠地撞在了墙上，炸开了片片银花。
似乎那一扔用尽了全力，靠着窗，红袖软软地跪下，大颗大颗的眼泪如珍珠滚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