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渐降临大地,因为刚刚下了雨的关系,今晚的月色分外明朗,银盘般的一轮圆月悬在夜空,皎洁的月光倾泻下来,洒在凤阳宫后花园,把一切都照得格外分明。
满天的繁星如颗颗钻石一般,嵌在深色的夜幕之中,如闪光灯一般闪耀着银白的光辉。
神秘美丽的夜空下,我搂了天儿躺在摇椅上,伸着胳膊指着天上的星星,微笑着告诉他,这里七颗连成勺子摸样的星星就是北斗七星,那边一条长长的星河便是让牛郎与七仙女天各一方的银河。
天儿睁着漆黑的眼瞳,盯着天上的星星,懵懂地听着,似乎被这神秘的自然所吸引,小小的一颗心静静感受着苍穹的奥秘。
叶凌风从金銮殿回来,看见这幅画面,也笑着过来躺在摇椅上,让小贵子拿来一张棉毯,裹好两大一小三个人,一起享受这静谧的时刻。
他抬手摸了摸天儿毛茸茸的头发,轻声道:“神医来过了么?”
我点点头道:“来过了,只是他虽医道高明,也没有修补魂魄的办法,只有静养。”
他沉默片刻,沉声道:“朕本来也没抱多大的希望,原来连神医也是无力回天。”
说到这里,两人均是一声叹息,一股愁云堵在心间,许久都没在说话。
天儿不懂爹娘的苦闷,依旧扬着头数着天上的星星。
想起叶凌风的肩痛,我正想问他,究竟李云鹤给他开了什么方子,一转头,他却闭着眼睛,已经睡着了,鼻间的呼吸声有些拖累,不很顺畅。
平日他因为经常熬夜批阅奏折,晚睡惯了,总是到四更天才会有睡意。
而现在才是三更天,连天儿都还不困,他只躺了一会儿就睡了过去,也许是白天太过疲累的缘故。
怕他着凉,我轻轻摇醒他,想让他回寝宫安歇。
他突然被叫醒,眼里一片怒意,很不耐烦的样子,一把推开我,生气道:“干什么?!”
这一向他待我一直很好,什么事情都由着我的性子来,从来没有高声说过话。
此刻为了这一点烦扰,竟瞬间生出如此大的火气,对我粗手粗脚。
我被他推得倒退几步,一下怔在原地。
他瞬间清醒,立刻走过来扶住我,讪讪道:“没事吧,有没有动了胎气?”
我心里有些委屈,不由道:“我只想让你回床上再睡,你就朝我发脾气……”
他马上道歉,柔声道:“最近北方大旱,大片的田地颗粒无收,各省灾民遍布,饿殍遍野,朕为此愁破了脑袋,心下焦躁,一时失了神,你别往心里去。”
我听他说到饿殍遍野,心里也是一阵难受,想了想便道:“凤阳宫好多开支都不是很必要,你把俸禄拿到北方去救济灾民吧。”
他握紧我的手,笑了笑:“爱妃的一片心朕都明白,只是你平日已经很节省了,现在的这点支出朕还是出得起的,再说你那些俸禄对于赈灾也实在起不了什么作用的。”
我摇摇头道:“话是这么说,只是我这点银子虽少,总归还是一片心意,不做点什么,自己也无法安心再在宫里享受供奉。”
虽然力量微薄,我也愿意凭一己之力,尽量为他分忧解难。
他见我如此坚持,眼里一片温柔,点头笑道:“那就有劳爱妃了。”
他一只手抱了天儿,另一只手搂着我,互相依偎着走向寝宫。
身后,夜色依旧,星光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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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早朝前,叶凌风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粒药丸,端起茶杯就要服下去。
我看见了,当下将他拦住,急忙问道:“这便是神医献上的药么?”
他笑着点点头:“昨日朕吃了一粒,周身顿时轻松许多,连日来的肩痛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体内仿佛生出无穷的精力,只用了一个时辰便把积了几日的奏折都批完了。神医果然厉害,他给朕的这瓶药真是很管用。”
我听了,不由担心道:“你吃的药向来由太医院供奉,所有药材均需严格检查才能入库,神医虽然厉害,为了安全起见,还是送过去检验一番放心些……”
他摆摆手,满不在乎道:“神医是婉儿介绍的,自然不会有问题,不然婉儿也不会让他进宫,你信不过神医,还信不过婉儿么?”
这时候我对李云鹤的真实身份还处于怀疑阶段,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自己并不好一味怀疑,说得太多了,反倒让叶凌风以为我是在排斥婉儿,觉得我太小心眼儿了。
他见我不再做声,笑着安慰道:“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我一面帮他穿龙袍,一面低头轻声道:“反正我觉得,还是验一验安心些……”
他本来已经将药丸送到嘴边,就要服下,听见我这样说,犹豫片刻,最后还是把手放下,将药丸放回去,伸手把瓶子交到我手里,笑着道:“你要是不放心,就拿到太医院过一过吧。”
我抬头看他,有些意料之外,没想到他会这样容易采纳自己的意见。
他笑一笑,柔声道:“若是验完之后没问题,就让小贵子送到金銮殿,今晚朕还指着这药熬一晚呢。”
他说完,便推门走了出去。
看着他的背影一步步远去,我心里忽然生出一丝淡淡的暖意。
婉儿从小与他青梅竹马,两人之间十多年的感情,全非外人能比。
他虽然信任婉儿,却因为我的不安而同意把药送去安检。
原来在他心里,我的位置,已经同婉儿一般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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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来小贵子,让他把药丸送去太医院检验。
只一个下午的时间,张太医便带着检验结果来了凤阳宫。
我拿着那一方纸仔细看完,半响才道:“这么说,这药是没什么问题的?”
张太医点点头道:“回娘娘,臣万分小心检验过,确无问题。”
我指了指纸上一行小字问他:“罂壳会麻痹人的神经,使人上瘾,也可以入药么?”
他躬身道:“少量的罂壳有延缓筋骨疼痛的功效,太医院有时也会拿来入药,且这要药丸里,罂壳用量极少,应该没有大碍。”
听他这样保证,我才有些放心,让小贵子送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