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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首次出府

尹君伊这几天总惦记着出府看看,不仅仅是想满足自己对古代集市青楼赌场什么的好奇心,还想了解一下这个时代的发展状况。因为这个朝代,天朝,尹君伊还是第一次听到,倒是中国古代的朝廷被外邦称作天朝。这里人们的服饰,膳食,文字,都有历史的影子,但学历史的时候可不记得有这个时代。尹君伊心里直痒痒,真想立刻出府。可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突然说要出府看看,引起不必要的怀疑,太麻烦。

尹君伊趴在花园里的石桌子上一边想着出府的事,一边懒懒的翻看一本文集,都要睡着了。

“小姐,您这几天总是咳嗽,就不要在外面吹风了,”连春把手里端着的托盘放下,小心的捧出一碗汤,“这是奴婢熬的冰糖雪梨汁,能压咳,您喝些尝尝。”说罢,拿出银勺舀了汤,作势要喂尹君伊。

“连春费心了,放这吧,一会儿我自己喝。”尹君伊抬抬眼皮,打了个哈欠。却见连春在身边犹豫着,不肯走。

尹君伊只好努力的睁开眼睛,“怎么了,还有别的事?”喝了一口雪梨汁,差点直接喷出来,又甜又咸,真难喝。

“···小姐,老爷快回来了,嗯,府里还要置办一番,有接风宴的···”连春吱唔着,脸色渐渐绯红起来。

尹君伊转转眼,就知道这丫头想些什么了。自从那夏离笙走后,连春就心不在焉,发呆。今天的冰糖雪莉汁就是这发呆后的产物。

“是啊,爹爹一回来,朝中的大臣们又要前来送礼,一定有很多人来,啊,对了”尹君伊停顿一下,就见连春满脸喜色的看着她,“没准儿,又有人送菊花呢,连春要好好照顾啊。”还用一副戏谑的表情盯着连春看。

“小姐,您就拿奴婢寻开心,明知道奴婢是想知道翼王爷会不会来,您还打趣,”连春撅着嘴巴,“不是奴婢肖想,翼王爷那样风流俊美的人物,奴婢只是远远看着,就满足了,只有小姐这样清丽绝俗的人才配得上翼王爷···”

“呦,三妹好兴致啊,大清早的就在花园里和奴婢一起想男人,不如姐姐去跟爹爹说,让三妹早些嫁了好。”两个女子缓步行来,正是前几日和夏离笙一起的女子。尹君伊打量一番,只见适才说话的人身着浅色抹胸,白色丝绸隐花裙,外罩粉色纱衣,衬得皮肤白皙滑嫩,一副粉珍珠的耳坠子把脸庞映的粉嫩嫩的,直教人想抚一抚那娇俏的面容。

连春赶紧行了一礼,心里怕得要命,“大小姐,二小姐安好。”想起刚刚还说起翼王爷,不由得汗流浃背,两位小姐都爱极了翼王爷,尤其是大小姐尹月娇,仗着身份尊贵,把自己视作翼王爷的妃子,别的女子多看一眼都嫉妒的要命。

尹君伊眯着眼睛,打量二人,只见她们形容相似,一是分不清哪个是大姐尹月娇,哪个是二姐尹月婉。一时没有言语。

“三妹,莫不是你上次病糊涂了,大姐问你话也不知言语,真是没有礼数。”另一人开了口。尹君伊看过去,这位大概就是二姐尹月婉了,与尹月娇穿着相似,只是纱衣是淡绿色而已。没有尹月娇那种咄咄逼人的架势,一副温柔娴淑的样子说出嘲讽的话。

“咳咳···大姐二姐见谅,小妹的咳嗽又加重了,看人都看不清,”尹君伊装模作样的掩唇轻咳,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何况大姐二姐今日装扮真让小妹惊艳,一时不敢辨认。”尹君伊把目光从尹月娇的步摇上移开,那步摇反的光晃的她头晕。连春看她咳嗽,赶紧把桌子上的雪梨汁拿起来喂她,尹君伊没防备,就喝了一口,结果狂咳起来,一点都不做假。

尹月娇以为她是羡慕自己的头饰,得意起来,再看她不停的咳嗽,就觉得虽然尹君伊对她的笙哥哥怀有别样心思,只不过一副痨病鬼的样子,长的再美也争不过自己。

“爹爹今日回府,朝中官员会来为爹爹接风。宴中有不少青年才俊,妹妹倾心哪个了,就跟姐姐说。”尹月娇拉起尹君伊的手,表现出姐姐友爱的样子,但一想到尹君伊是个病鬼,又赶紧放手,毫不掩饰的用手绢擦擦手,“妹妹好生养病,等爹爹今晚回来,开了宴,姐姐再来唤你。”尹君伊不等那两人走远,就一把拽住连春:“快给我拿水来!难喝死了!”连春这才反应过来小姐是在嫌弃她的汤不好喝,一边倒水,一边暗骂尹君伊不识好歹。

那两人彻底走远了,尹君伊喝了水,也没了看书的兴致。百无聊赖的摆弄着茶盏,心思又飘到府外去了。

“姐姐,”尹君双从房间里跑出来,手里拿着纸张,“姐姐,双儿已经写完了。”

“嗯,双儿好聪明,那就再写几遍吧。”尹君伊只是不想她天天想牛皮糖一样贴着自己,随便教了几个字,便让她自己去写。

“姐姐不给双儿奖励,双儿写不下去了。”尹君双一撅嘴巴,不依不饶,“姐姐带双儿出府玩吧。”

我也想出府,可惜那老将军今天就回来,府里忙的要死,尹月娇她妈会让我出府?只怕会骂我一顿。尹君伊一撇嘴,不屑的想。

“姐姐我们从后院的院墙跳出去吧。”尹君双倒是挺善解人意。可惜尹君伊是个懒的,不想动。无奈小孩太能吵,只得带着她在后院转,找能出去的地方。连春也跟在后面,挺兴奋的样子。

好在后院的院墙不是很高,尹君伊四处看看,觉得爬墙出去没什么问题。而且后院里的守卫松的很,避开他们不成问题。尹君伊漫不经心的在院子里逛逛,走到没人的地方。

“连春,去拿两套干净的男装,咱就在这出去吧。”尹君伊站在墙角,这里有几块造假山时剩下的石料,堆在墙角都已经长满了青苔,若是踩着它就可以爬到墙上去了。

连春兴冲冲的去了,尹君伊带着尹君双回了房间,从床头的暗格里拿出银两。这个暗格是她四天前发现的,当时还唾弃古代的劣质保险箱,但一数数量也惊了一下,足足五百两,有银票,有碎银。大概是尹君苍放这儿让妹妹打点下人的。尹君伊的月银一个月也就十两,差不多都让连春拿了去,虽然现在不敢了。连春一月的月银才一钱。而大夫人身边的贴身大丫鬟一个月的月银加上赏赐,都比尹君伊多。

“小姐,衣服拿来了。”连春敲了门进来,待尹君伊换了衣裳,就上前给她挽了个男子的发髻。虽然衣服有点大,但料子挺不错的,估计是尹君苍小时的衣裳,“还愣着干什么,快换衣服,你也跟我出去吧。”连春兴奋的应了声。

尹君双眨巴着眼睛看着尹君伊,看的尹君伊直别扭,“你看什么啊。”

“虽然姐姐穿男装没有穿平时的衣裳好看,可是双儿还是喜欢,因为姐姐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尹君伊怔了一下,但笑不语。

从院墙上跳下来又费了一番周折,连春坐在墙头哆哆嗦嗦的不敢跳,倒是尹君双痛快的跳了下来,被尹君伊接住,扯得手臂发麻。后来连春一狠心闭眼跳了下来,虽然摔得屁股疼,但却没什么大问题。三人从墙外的小巷里晃晃悠悠的出去了。

天朝帝都,兰都,是一个十分繁华的都城。建筑罗列整齐,一排排的商铺酒楼都涂着彩色的防水漆料,或用绿釉陶装饰,如翡翠般翠绿漂亮。街上两面店铺相离甚远,留出一条宽阔的街道。街上酒楼居多,也有几家书铺,进出的都是青衫白衣的读书人。也有当铺钱庄之类,只是离尹府远些。这条街道两边的店铺格局相似,都是二层门面,楼上或是酒楼雅间,或是做客栈生意。房顶上一律是褐釉陶的,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平滑光整。就连民居也是红瓦罩顶,青石铺地。在街道与两面房屋之间是一排排的摊车,有些是卖日常用品,有些是小吃。尹君伊带着两人从巷子里走出,只见一番繁荣景象。过往的百姓们脸上都挂着满足的笑,又有三三两两的妇人挎着篮子走过,里面装着豆腐青菜,鸡蛋小鱼。也有未出阁的姑娘拿了织好的布匹丝绸之类的去布庄,并没有用纱巾遮面,可见民风颇为开放。这里的服饰风格偏于唐风,女子多穿颜色鲜艳的裙子,束腰极高,袒胸短襦,肩披宽长肩巾,行动时外罩的轻薄明衣缓缓飘动,轻盈秀丽。也有不少小姐姑娘女扮男装,穿窄袖长袍,配腰带,穿长裤,乌皮六合靴,英气逼人。

尹君伊挽了挽有些肥大的衣袖,故作风流的一甩折扇,带着尹君双和连春大摇大摆的,打算从街头逛到街尾,然后回府里用晚膳。现在已过晌午,街上小吃的香味飘来飘去极为勾人。尹君伊动动鼻翼,扯着尹君双就直奔小摊。摊主是一对和蔼的老人,见客人来了也不多说,只是拿出一份刚好的糖蒸酥酪,尹君伊小心的用食指和拇指捏了小匙舀了一点儿放在嘴里,就立即被美味所征服,硬是把一双大大的杏核眼笑成了月牙眼。尹君双和连春也大口大口的吃,特别是尹君双,乳白色的糖蒸酥酪都沾到眼皮上了。两位老人家看客人白白净净,清丽秀美,心里也喜欢,拿出小碟子装了三块儿玫瑰酥送给三人。尹君伊笑眯眯的咬了一口,香酥甜美,入口即化,幸福的都要冒泡了。

付过钱后三人又继续逛。看到有卖糖葫芦的就买了一串给尹君双,小孩儿吃的很欢。又吃了些梅花香饼,茯苓糕,七巧点心,鞭蓉糕,珍珠翡翠汤圆,雪花酥,槐叶冷淘等等,几乎吃遍了整条街上的甜点。尹君伊抚抚微微鼓起的肚子,觉得刚才吃得太甜了,要吃点咸的。看到皮薄馅大的灌汤包就迈不开步了。那包子老板带着浓重的外地口音,笑起来就挠挠头,朴实而爽朗。尹君伊和尹君双坐在桌子旁,手拄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正在冒热气的笼子。老板也就二十来岁,大概第一次看到这么清秀的小公子,红着脸把灌汤包放到尹君伊的桌子上。连春皱眉看着油污渍渍的桌子,不情愿的坐下。

“呼···呼···”尹君伊迫不及待的对着包子吹气,只觉得这包子挺好玩的,提起来像灯笼,放下像菊花。等到没什么热气了就美滋滋的一口咬下去。

“唔···”尹君伊的眼睛霎时泪水盈盈,“好烫啊。”

旁边的客人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尹君伊回过头,才看到另一张桌子上坐着一个黑衣男子,虽然板着一副冰山脸,但眼里却有微微的笑意。尹君伊怔怔的看着他,只觉得这个男子有一种奇怪的违和感,看着他的狭长的凤眼,就觉得这人似乎,不该长成这个样子。究竟应该是什么样,却又想不出来。这男子气质冷冽,应是不容忽视的存在才对,可是尹君伊却等他出了声才蓦然发现这个人。

那个黑衣男子不错眼的盯着对面白净清秀的少年,看到她耳上不起眼的耳洞时,微微勾了唇角,眸色竟带了些许温柔。街上的吵闹声渐渐消失,似乎世间繁华远去,天地万物只剩那个女扮男装的尹君伊在自己的视线中。又有一种痛快的感觉,像是找了许久都寻了许久都找不到的人,蓦然出现自己眼前。只想,这一生都不放。

“小···少爷,”连春唤着尹君伊,“天色不早了,您快些回去吧,今晚还有事···”

尹君伊回过神,带着尹君双和连春离开了。却总有一种感觉,似乎是被什么野兽盯上了,那种一旦咬到嘴里,就算掰断牙都不肯松口的野兽。

尹君伊激灵灵打了个寒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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