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不满的走到石头身旁,说:“这大晚上的,你怎么也出来了?还把人家吓一跳。”石头轻轻一笑,说:“我知道你的心思,还想骗我吗?”玉儿愣了一会,随即反应过来,道:“呵呵。石头哥不仅变得高大威武了,脑子也变聪明了。”说完坐在了石头的一旁。
石头看了玉儿一眼,忙说:“你怎么也坐这里了?快起来。”玉儿纳罕道:“我怎么就不能做了?石头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石头看着玉儿,玉儿的脸在月光下更是画中的人物一样,眼睛不由得有些出神。玉儿感觉到石头炽烈的目光,脸色掀起一层红晕,慢慢的将头别到天上,说:“今晚的月光真好。”
石头听到这句话,顿时醒悟过来,忙掩饰道:“是,月光真的很好,很好。”说完脸上已经红烫,幸亏有月色掩护,不然石头的这番景象就全看在玉儿的眼里。
玉儿知道石头是因为自己好看,又隔了几年未见,所以一时着迷,也并不在意。玉儿盯着月光,轻轻的问道:“石头哥,你刚刚想说什么?”石头说:“什么想说什么?”玉儿一笑,说:“你忘了?刚刚你为什么不让我坐在这里呢?”
石头呓语般的说道:“因为你穿着锦绣的衣裳,怕沾上了泥土。”说完才感觉出话语不对,想补充什么再做挽回,但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白玉儿心中有些惊讶,她盯着石头看了半天,把石头看的窘迫的看向月亮,才将头慢慢的挪回来。玉儿心中有些异样,不由的发出一声叹息,如同半夜惊雷,让人感到压抑。
白玉儿说:“你还是跟我见外了,石头哥,难道我再也不是你身旁的小玉儿了吗?”石头闻言,肩膀有些晃动。石头说:“你还是以前的小玉儿,你一点没变。”玉儿紧迫的提问道:“难道你不是以前的石头哥吗?石头哥,你变了?不再喜欢玉儿?”
石头听后,没有说话,但眼泪已经晃在眼里。他站起身子,往回走去,玉儿伤心的叫道:“石头哥!”石头的身影一震,但没有回头,更没有转过身子,继续向前走。玉儿的眼泪就不自觉的淌了下来,她双手抱肩,身子轻轻抽动,哭泣的声音就如同碎玉般,敲击在整个平静的夜里。
半晌,才听到一个柔弱的脚步声,玉儿看去,是陈刘氏。于是就跑到陈刘氏的怀里,眼泪一个劲的直淌下来。陈刘氏一边心疼的劝慰玉儿,一边又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她和石头本来就不是一个阶层的人,关系那么近,对她只能是有害无益,一入侯门深似海,真是苦了这孩子了。陈刘氏想。
那天晚上,白玉儿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再次回到了马姨的身边,梦里她和石头一起听马姨讲故事,梦里的她还和石头一起坐在同一个山包上,看着月亮,数着星星。幼时的快乐和喜悦就像是走马观花似的来了一个来回,玉儿就感到自己被人晃醒了。
玉儿睁开眼睛,就见丹心焦急的问:“小姐,你怎么给哭了?”玉儿一听,这才感觉到脸上有两道清爽的泪痕。玉儿摇摇头说:“兴许是做了个美梦,太高兴了。”说着慢慢坐了起来。丹心看着玉儿神思倦怠的模样,疑惑道:“美梦?小姐,你骗人呢吧?”
玉儿也并不回话,只是抬眼看向了身左,一个十分精致的香包。丹心解释说:“这是昨天晚上小姐掉在陈刘氏屋里的,今早上给送了回来。”玉儿点点头,伸出细手拿起香包,在手里看着。丹心见玉儿今早的神情有些异样,便问道:“小姐,怎么了?是不是这个香包制作出了问题?”
玉儿说:“这种香料在市面上,价钱是不是很高?”丹心说:“是啊,这香料都是上好的麝香,其中还夹杂有八种香草植物的香味,当然很昂贵了。”玉儿说:“可我却天天都用这样的,怎么会这样?”
丹心见玉儿的提问有些怪异,伸手摸向玉儿的额头,说:“小姐,你的额头也并不烫,怎么竟说胡话呢?要是你不用,难道还要我们这些下人来用?”这句话像是触动了玉儿的神经,她眼神晃动了一下,又安静下去。
丹心有些害怕,说:“小姐,莫不是因为这两天的事情,把你吓坏了吧?小姐,你可别吓我!”玉儿笑道:“放心吧,要是因为这点事情就被吓坏,我还怎么来管教你这个丫头呢?”丹心呵呵一笑,道:“还能够反驳,看来并没有问题。”刚想继续问话,就见陈刘氏走进来。
陈刘氏说:“感觉还好吗?”玉儿点点头,说:“谢谢陈婶婶。”陈刘氏笑道:“跟我还客气什么?你肚子饿了没?我去给你把煮好的粥端过来?”玉儿说:“这点事情,让丹心去做吧。婶婶,你再陪我会儿。”丹心听后,知道玉儿可能是有事情要跟陈刘氏说,于是就走出房间。
陈刘氏说:“昨晚上的事情,你不要太在意。否则我心里也会不安。”玉儿说:“我知道。”随即两人又沉默下来。陈刘氏拉起玉儿的手,说:“要是你奶奶看到你这般模样,也会泉下有知,感到欣慰的。”玉儿勉强一笑,但又平静下来。
玉儿说:“婶婶,我想请问您,当初奶奶临死时,为什么要将我托付给白府照顾呢?在我记忆里,我好想从未见过我妈妈,甚至对于爸爸也是没有任何映象,为什么?”陈刘氏听玉儿突然问起这件事,心下很是困惑,说:“怎么想问这个问题了?不是都说你是白府老爷白奉臣在外面生下的女儿吗?”
玉儿盯着陈刘氏,眼神中充满着恳切,说:“婶婶,我不想听那些什么谣言,我只想在你这里证实,为什么要把我送进白府?为什么要将我送入侯门呢?”说罢神情极是伤心。陈刘氏这才明白过来玉儿在意和想知道的究竟是什么了,于是选在半空中七上八下的心脏立时安稳起来。
陈刘氏说:“孩子,这就是命啊!有的人一辈子都在追求富贵,而有的人一出生就享受富贵。送与不送,都是天数注定的,违反不得。”玉儿将头倚在陈刘氏的肩膀上,说:“可是,可是我却感觉好陌生。婶婶,你说往后,你不会也不要玉儿吧?”陈刘氏抱紧玉儿道:“不会,不会。你别再想那些了昂!”
丹心在门外,也听到了陈刘氏和玉儿的对话,她心中就顿时明白,玉儿介意和想问的一直是什么了。虽然玉儿的经历和丹心完全不一样,但这感觉对于自己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心中对于玉儿的亲密又不由的增进了很多。丹心想,也许我该帮帮她了。
丹心在左厢房身后的草垛旁,找到石头的时候,他正在那里喂马。丹心生气的走过去说:“我们小姐叫你叫石头哥,怎么我感觉,你对我们家小姐的态度还不如对这马好呢?我说,你是不是故意的啊?”石头听的有些愣头愣脑,说:“我不清楚你说什么。”
丹心嘴角上扬,嘲讽道:“不清楚说什么?那我问你,我们家小姐昨天晚上会哭是不是因为你?我们家小姐今天早上莫名其妙的问我许多问题,是不是也因为你?”石头的眼神有些暗淡,他沉吟半天,好像才想出一些不太伤人的话,说:“这我并不知道。我不是玉儿的丫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很正常。你要是因为这些事情来我这里打扰,对不起,我还要喂马。”
丹心看着石头一副沉着不惊的模样,心下很是生气。她对着石头劈头盖脸的说:“你,你怎么这样呢?我们家小姐要不是因为你哭,那她是因为谁哭啊!这里不就你一个可以让我们家小姐哭的大男人嘛?我看你不仅反应慢的像石头,心肠也像石头!你到底去看看我们家小姐啊!”
说着就要去拉扯石头,石头猛地将丹心甩开,丹心却摔在草垛旁,吃了一嘴的草。丹心站起来,还想再无理取闹,却听石头一字一字的说:“我是为她好!我现在疏远她,都是为她好。”说完再也没有精神喂马,转身走向马棚的西侧。
丹心看着石头的背影,感到一阵沉重。她本来就是聪明的女子,很多话听到一半也就懂了全部。对于像这种和自己的经历相通的东西,丹心就更是明白的很快。
但丹心仍是有些不甘,说:“为她好?就一定要舍弃她吗?陈石头,那你又知不知道,你在小姐的记忆里有多重要吗?”陈石头并没有回头,好像这句话他并没有听到。丹心看到这样,不由的用手挥了挥杂草,说:“真是石头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