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珣早是醒了的,一直懒在床上不起,就是想磨磨陶仪的耐性。不知为何左等不来,右等不来,等着便睡着了。维清摇醒他,他还迷迷糊糊不知所以。“少爷,你怎么还在睡呢,上学要迟到了?”唐珣一听维清的话方回过神来,问道“那个女人呢?”那个女人指的自是陶仪。维清一时不敢答,只闷着头不说话。
“清姨。”唐珣脸色越发的不好起来。
“已经去给老夫人请安了。”维清十分怕唐珣生气,唐珣的性子固执,一但发起脾气来也是不得了的。然唐珣的结果远出维清的预料,唐珣不但不怒,反笑起来“她这是自讨苦吃。”说罢和颜悦色了许多,让维清伺候穿衣梳洗。因早学要迟早,早饭也不吃了,只拿了两个糕用手帕包着在路上吃,一路来到老夫人的正北院。
还不许向妈妈出去通报,一个劲儿地闯了进去,然并未看到自己预料中的场景。陶仪此时正与老夫人聊着天儿,气氛甚好。唐珣正在疑惑的当头,老夫人正向他招着手“你这皮猴儿,怎么这时才来?眼看上学就要迟到了,你也不必多留了,自去上学去吧。”
唐珣越发的疑惑,只是时间着紧,也不便再多做停留,飞也似地出去了。陶仪也心告辞出来,唐珣见紧跟而出的陶仪顿觉不爽,故意绕路回来,在经过陶仪时一脚提起,要狠狠地踏她一脚,陶仪微微一侧身,挨着扶拦坐下来,笑盈盈地看着,唐珣落了个空,正欲补上一脚,陶仪便懒洋洋地道“你再不去,迟到夫子可是会罚的。”唐珣只得恨恨地咬牙去了。
唐珣一走陶仪便回了东院,一进院门便见维清侯在正厅口子前的廊里。见陶仪回来了忙来扶她。陶仪不着痕迹地避开她的搀扶,下到院子里古凳上坐下,盈盈笑着望向她“你有何话直管问吧。”在门口红纳鞋底子的老妈子,在厅内擦拭家具丫鬟婆子们没有一个不仔仔细细地伸长了脖子盯着这方的。也无人去倒茶水,也无人备早饭,个个都兴兴于这一出主仆大战。
“夫人早上那样做……意欲何为?”
陶仪轻笑“并不想怎样?我虽不是唐珣新娘,但我好歹也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我向不要求他晨昏定省,但我好歹是长辈,难道要日日让我等着他?”还是绿荣眼尖,且他也不喜这种热闹,乖觉地去泡了一壶茶水,倒了两杯,无声地退下。
维清被陶仪说得无语可说,呆了半晌,半日未回上话来。“珣儿性格固执,不知是偏针对我还是对所有人如此,只不过在既我做了长辈,就不许有比我更固执的人。”陶仪说罢晚了一口茶,觉得茶水涩而无味,搁了茶杯便回房间去了。
维清追上去还要再说什么,陶仪却关了房门。在屋子吃了早饭,又想了半日,只觉得“凭自己一已之力很难对付唐珣这个刁钻猴儿,又少不得叫人把维清唤来回话。
陶仪坐在软榻上,维清被唤进来立在榻前,见要陶仪倒也礼仪周全地行礼,陶仪笑咪咪地看着她“唐珣喜欢玩儿什么游戏,你是知道的吧。”
维清以为陶仪叫她进来门什么重大的事情,原来是要问这个,一时又觉得她突然这样问极可疑,只含糊不清地道“也玩儿一些。”
陶仪听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单手支额,仍是笑咪咪地看着她,良久才道“他那么聪明,喜欢的东西自然是与别人不一样的。到底喜欢玩儿什么呢?不知需要不需要派人去打听。”若是派人去打听,少爷的事但完全暴露在她面前,不如先说两个并不太擅长,抛砖引玉,旁观她要做些什么。“少爷平日里喜欢玩单珠,其它的婢子确实不知。”
只要知道一件便够了。
晚上唐珣回来,陶仪便亲热地叫他过来吃饭,唐珣扒了两口,立刻翻脸扔碗“你这是什么吃的,能给人吃吗?清姨,我要吃翠爽斋的清蒸螃蟹,龙涎阁的烤乳鸽……”这一长串说下去,只绕得陶仪头晕,维清好好地记住,并重复一遍。
陶仪只听得瞪目结舌。
“你要另外开餐我自不拦你,只是你拿什么去开餐?用维清的月钱?还是谁的?”得意洋洋地看着他。“我不是也有月钱,使我的还不成?”
“你的月钱?你那来的月钱?府里的人都各司所职,没有白白拿东西使银子的,我每月五两银子,既要管这家,又要受你气,自然是受得的,西院的二老爷,二公子那个不是天天劳作?二夫人在管家,他的媳妇儿也帮衬,倒是你?已经十岁了吧,整日在浑玩儿些什么?学业也不见长进,你若是想使你的月钱,也是可以的。劳则得,不劳则无,这上面有劳动后所换取的价格,要使多少银子你自己掂量便是。这银子也上线无,下线为零。”说罢,把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的蜀笺扔在桌上,自顾吃饭。
唐珣仔细一看,第一行便是烧一顿饭的火:十文。洗一顿饭的菜二十文……顿时脸色大变。把纸的须陶仪面上“你休想。”
“我就是这样想的。”唐珣太没大小了,竟然敢这样直摔东西在她面上。“我知你不服,既然不知那不如我们来玩儿一个游戏,若是你赢了,每月我的月钱,你的月钱全归你支使,若是我赢了,你就必须按这上面所写,一点一点赚钱,且不得与外张扬。”一巴掌拍在蜀笺上,啪的一声震耳欲聋。唐珣一句话未说,仍在心中衡量这个赌是否值得打。“若不是你根本没种?”
“要玩儿什么?”小孩子果然都经不起激将法,唐珣盯着陶仪眼里有隐隐的不安。
“弹珠。”陶仪清楚地看到,在自己说出这两个字时眼睛里放射出一闪而过的光芒。“成交。”唐珣毫不犹豫地应下。陶仪比他心里更欢畅,鱼儿终于上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