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哭了。
狠狠咬着嘴唇嗫喏了半日方才道：“东莪吃不下。”上帝您懂得我说的是实话不过你们要是非要理解错了我也没办法不是。
嫡福晋看来更加心疼了，抿了抿眼泪道：“好孩子，我知道委屈了你……”便泣不成声。额娘啊，其实我也真的想抱着你哭一场。
多尔衮有些无奈的看着这乱成一锅粥的局面，沉声道：“你们也不必这么委屈，更不必在我面前演戏，我也不是偏袒谁你们何必这样哭哭啼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给我哭丧呢。既然吃不下了就放下，少吃一口半口的也饿不死。”
我如蒙大赦赶紧搁了碗，可能是因为太过兴奋一时手抖弄出的声响大了点，嫡福晋本来已经低下去的啜泣声又稍稍放大了些，不过还是很节制的抽搭也并不十分令人心烦的声音。而我也不得不忍受对面扫过来两道恶狠狠的眼刀，峨眉豆腐啊。
多尔衮沉声道：“这么大了一点规矩都不懂，我看是你额娘宠溺你太过了，不让人省心。还不赶紧退下去。”
我抬眼瞄了瞄嫡福晋，她擦着眼泪给我一个允许的眼神，我虽然心里有点惴惴的还是硬着头皮告了罪转出去。
===========================让我们依旧把视线留在上房嫡福晋屋里===========================
东莪退出去之后多尔衮才拿起酒壶替自己斟了一杯酒，看自己的嫡福晋犹且擦拭着泪珠儿只得软了声音劝道：“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你自打十四岁嫁给我，这么多年，替我操持这么大一份家业，我从来都是放心的。我要是对你不满怎么会让你替我管家呢？”
嫡福晋擦着眼泪道：“爷不必拿这些好听的话儿来搪塞我，我都是快40岁的人了，自然比不上那几位年轻漂亮，爷不想见臣妾也是人之常情，只是爷这样偏袒着那一房让人心寒罢了。”
多尔衮冷笑道：“你倒是说说我怎么偏袒她了？难道你非要治死她不可？只怕你是想借机除了她才是正经吧。”
“爷，您这话未免太让人寒心了，这么些年府里面向来人口不少，我是不是那样小心眼的人爷您就眼睁睁的看不到么？我只是替东莪鸣不平罢了，她自幼跟在我身边长大我已是觉得亏欠了她，再让她受委屈王爷您让我还怎么做人呐。”
“东莪，我看东莪是被你宠的不像话了。顶撞长辈她怎么说都是失礼，我这还不够偏袒她么？行了行了，你别流眼泪了，起来好好回话让我听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谢谢爷，其实今天这事儿说到底还是臣妾的错。”嫡福晋起身擦了眼泪，玲珑自打一开始就领了大部分的侍女儿出去了，屋里面只留着这个近前伺候的嬷嬷此时连忙拉开对面的椅子服侍嫡福晋坐好。
嫡福晋又抿了抿眼泪，道：“我看东莪的病儿好的差不多了，想着几个人一早就央了我要去见见东莪，便准许了，谁料想容格格第一个就出了事儿。早先容格格进府的时候东莪就不大舒服。我一时间急了便乱投医，自己私下里去找了个很是有道行的高僧算了两个人的八字，高僧说是二人八字相克，我怕爷心里不舒服也没敢和爷多嘴，只私下里叫她们二人少见面，谁料想容格格就此以为是臣妾有意离间。后来东莪出了事，爷，东莪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是她从小都是我亲自带着的，我保不住我自己的孩子，爷，您可知道我当时心里有多痛？”
说话间嫡福晋又忍不住流起眼泪，想起来她早年失去的那个孩子，太医摇着头说保不住了便不肯再多说一句话。那一年她二十岁。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她的孩子会掉了，于是花了大价钱买通其中一个太医，那个年轻的太医亦是一脸惋惜的神色说是个成型了的男胎，可惜有人不愿意要他活着这个世上，无能为力。
她从此大病了一场，最后也不过是将罪名安放在了一个刚入府的小妾身上。她记得那个年轻的太医还无比惋惜的说，她这一生都不再可能得到自己的孩子了。
有几个人知道她的绝望？
多尔衮听她又说到了自己未出世的嫡子身上，也不由得叹息道：“我知道，这件事我多对你不住，可怜我多尔衮一生竟然只有一个东莪平平安安的长到现在，我自然是疼她的，可是她到底是个女儿家日后是要嫁到别人家做媳妇的，我纵然现在风光无限人人都巴结着，可是谁能保证她的夫家一定能对她好呢？你将她宠的太过养成了骄矜的脾气日后吃亏的还是她自己呀。”
嫡福晋不好意思的擦了擦眼泪道：“妾身失态了，只是一时想起来了自己没出世的孩儿心里难过罢了。我是一向把东莪当成自己亲生女儿看待的，上次东莪出了那么大的事，太医都私下里说救不回来了，臣妾不怕爷笑话，当真想着要是东莪不在了臣妾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真想着就一起跟着去了。
一时间情急加上自打容格格进府就不大太平，难免迁怒说话什么的都严厉了些，不成想她竟然将怨气撒到东莪身上。”
“我倒是好奇她这是究竟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儿，不管怎么说也是东莪顶撞了她在先的。”
“爷，我怕这话腌臜了您的耳朵。”
“她既然能说得出口我自然能够听得，你照实了说就是了。”
“容格格说到底不是东莪的正经额娘，不应该养着她，还说，还说东莪不过是蛮子生的，她和她额娘都是狐媚子，都是小蛮子，爷，这些话莫说让东莪听见了，就是让臣妾听见也受不了啊。”
多尔衮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开口，过了一会才说道：“和容儿那丫头说的倒是完全不一样，不过那丫头的性子说出这些话倒也不足为奇。她这个性子倒是不令人讨厌，罢了，这件事你看着办吧，不过到底是你们博尔济吉特氏的脸面，你也多念着些她的好就是了。至于什么八字的事情，你知道我一向是最讨厌这些的，这回子就算了，我当不知道就完了，以后莫要再提，何况上次东莪的事情也未必和她有关，东莪现在也好端端的，你要是真疼她就别挂在嘴上不放。”
他能够说出来是因为那个人，自己的女儿才差一点失了性命么？当然不能，东莪虽然是他的心头肉可是他更是一家之主，他从来是不会为了一个人而放弃整个天下的。可惜，女人们永远不懂得男人心中的天下，不懂得男人的抱负志向，难道堂堂一个男儿整天沉溺于醉生梦死的温柔乡里打诨插科她们女人才能满意么？
说着打了个呵欠传了个小丫头进来才知道已经过了戌时，便起了身命人叫长福进来，嫡福晋也心知此时无法挽回了，要是再吵下去只怕会物极必反，勉强按捺下心中的不快，跟着盈盈起身道：“爷的公事还没有办完么？要不然叫长福送过来就是了，外头还下着雪呢爷何必走来走去的就要到年下了万一染了风寒多不好啊。”
多尔衮自然明白她是什么意思，顺着意思点点头道：“这样也好，去把长福找来叫他把我书房还没来得及看完的折子拣要紧的送过来，另外打发了人说我今天就歇在上房了，没事就甭来烦我。”
外间伺候的小丫头们一叠声应了，多尔衮亲自携了嫡福晋的手一起回到上房。
因为多尔衮还要看一会儿折子，嫡福晋便叫人取了根线做着活计，她正在赶工绣一只鸾凤双喜的帕子，因为自己的一位侄女就要年后就要出嫁了，是嫁给蒙古的亲王做继福晋，自己和她的额娘从小关系就要好如今自然少不得做些针线之类的替她充一充脸面。此时看见多尔衮正停了笔歇息便温声道：“爷，索伦郡王家的小格格年后就要出嫁了，爷要不要看看礼单有没有什么疏漏？”
多尔衮道：“我哪有那个闲工夫？只怕每个月都有几家办亲事的闹得人头疼，这些事情有你看着办就是了。对了，这个小格格是你表妹的女儿吧？”
嫡福晋笑道：“爷还说自己粗心呢，难为爷还记得这样清楚。我依着去年给祥洛县主的份例准备爷看可好？分别是金玉首饰一套，翡翠首饰一套，官窑的内造茶具一套，西洋人的珐琅彩琉璃杯一套，白玉如意一对，四时成衣各两件，苏杭进贡绸缎十二匹，另外鸾凤齐鸣荷包两对，缠枝莲花荷包两对，里面都装着小金元宝的。对了爷，宫里面皇太后的七公主年后不是也要出嫁了，爷看看是和早先五公主出嫁时候的礼儿一样还是另外添些东西上去？”
多尔衮笑道：“这么快那几个小丫头就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了。索伦家既然也算是你娘家的亲戚你便多添盒子首饰衣料什么的上去罢了，别损了你娘家的面子。至于宫里头那位，便还是依着当年给五丫头的份例就成，上次的妆奁已经够丰厚了，何况皇太后一向偏疼老五些，你给七丫头的礼儿重了小心落得两面不讨好。”
嫡福晋点头应了道：“五公主的一张巧嘴儿真是让人又疼又恨的，先皇也是很疼爱这位公主的，臣妾知道了。”
多尔衮又笑道：“这样想想也是时候该为我们家东莪筹划筹划了，一转眼就要成了人家家的丫头了。”
嫡福晋也掩口笑道：“瞧爷这话说的，东莪过了年才九岁呢，何况我舍不得她那么早嫁出去，私心还想多留她两年呢。”
多尔衮道：“你就不怕挑花了眼把她耽搁到十八九成了没人要的老姑娘我看你就又该急了。等过年的时候你找机会合该向皇太后提一提，咱家的丫头也该得个封号了。早先皇太后也提过，当年东莪年纪还小，我怕她受不住这等宠，再白白造些记恨又是何苦来呢，如今也快十岁了也差不多了”
嫡福晋又颔首应了，一时间生出些许别样暧昧的尴尬来，嫡福晋的脸红了红道：“爷，时候不早了，早些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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