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菀纱眼疾手快地一面拉住那惶然的土地一面跟他解释道:“你不必害怕。他不会打你的。”想了想还是小声交待了一句,“他正犯夜游症呢!不会有事儿的。”
饶是她这么说了,那土地依然吓得全身跟筛糠似的,毕竟就在前两天他才被那霸王欺侮了一回,没隔多久一个大半夜又见到他,要不是月菀纱说他犯了夜游症,他几乎要怀疑自己是在发噩梦。
“会长……孙……他怎么还在这里呀?”土地见孙悟空确实没动弹,也没看见他那双星辰一样闪耀的火眼金睛才确信是睡着了,这才将身子缩在月菀纱身后,小小声地问道。
“我也不清楚。我就想问你,那唐僧跟六百里钻头号山其余的土地现在在哪里?”月菀纱可没打算跟这个胆小的土地讨论孙悟空梦游的事情,她觉得还是尽快将他送回唐僧身边。
“哎哟喂!我的小会长呐!你是不知道哇——今天傍晚我才跟协会几位长老汇报了这边的情况,没想到会长你来得倒是挺快的。事情是这样的——”
那土地磕磕巴巴说了一大通也没说到正题上,月菀纱见他还要长篇大论将事情经过挨着说下去连忙给阻止了:“我说您老呐——咱们这儿可还有个烫手山芋孙悟空没送回去呢!你就别跟我磨叽了,赶紧的!先帮忙把他送回唐僧那里去!再说下去,天该要亮了!”
月菀纱倒是信得过流觞的能力,它既然保证孙悟空不会半途醒来,那就是天塌下来他也不会醒来的,关键是眼看着天就要亮了,再不把他送回去,事情就大条了!
“哦哦哦!看我,把这茬给忘记了!会长快随我来吧!”孙悟空给土地造成的心理阴影十分凑效,他二话不说便收住话头带着月菀纱找唐僧去。
那唐僧师徒竟然还在六百里钻头号山的地头上,就宿在一棵三人合抱粗细的大树下,土地麻利地帮着将孙悟空扶到唐僧身边躺下,这才跟月菀纱悄无声息地离开这里。
她也没能跟小白见上一面。
回到土地的小庙,月菀纱感觉松了一口气,这才有心情问起那师徒几个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导致一向警醒的孙悟空也会梦游说梦话,还有他说的那番梦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土地毕恭毕敬地将他所知道的一股脑儿道来:原来唐僧师徒几个已经在这边呆了很长些时间,此处的山大王正是与月菀纱打过一次交道的圣婴大王红孩儿。那红孩儿听说唐僧肉吃了能长生不老就想将唐僧抓去孝敬自己的父母——一来可令其母青春常驻二来也看能否让他其父念着此茬与母亲和好如初。所以红孩儿不管孙悟空在那里一厢情愿地拉关系,他二话不说便拿三味真火将孙悟空击退掳去唐僧……
月菀纱听到这里就知道事情果然往最坏的方向发展去了,她对红孩儿的印象一直还不错,觉得他起码是个很孝顺的孩子,肯定不愿意见着他被“吃唐僧肉可长生不老”的谣言给耽误掉性命。
但是事情还是发生了。真是越担心什么便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铁扇公主还在不在火云洞,她怎么不说阻止阻止红孩儿呢?
据土地说,自唐僧被红孩儿抓去之后孙悟空便正式开始发飙,恼羞成怒之余先是将这六百里钻头号山的好几十名土地山神们全部唤出来便是一通好打。这才得知此次掳去唐僧的正是他结拜大哥平天大圣牛魔王的亲儿子圣婴大王红孩儿,就住在山里的枯松涧火云洞里。
现下那几十名土地全被红孩儿叫去火云洞烧火看门去了,只余下一个土地看守山头,也亏得还剩下个土地,月菀纱才得以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
孙悟空早在五百年前便已知道牛魔王手段厉害,红孩儿也颇有些本事,不是万不得已,他也并不想跟红孩儿结仇。所以他一开始只是找他那名义上的侄儿打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
没曾想红孩儿为了讨得父母的欢心以及对于长生不老的渴望,哪里有可能买孙悟空的仗。他早年就听自己父亲提起过这只猴子,只说他在七大圣里边排名最末便能将天宫闹腾得神仰马翻。
所以,在红孩儿的认知里,别的神仙啊妖怪啊对他来说都不成其为一盘菜。自然也就不会买孙悟空的账。
月菀纱在听那土地汇报的同时结合着孙悟空梦呓的那几句话也联想了不少事情,料想那猴子对牛魔王还是颇为忌惮的,当然也由此可见他在五百年前那次大闹天宫之后脾气确实收敛了不少。
正所谓都是打妖精来的,相煎何太急呢!孙悟空刚开始是打算和平解决的,奈何人家圣婴大王不吃这一套呢!
“看来,那孙悟空迫于无奈还是得跟红孩儿大战上一场了!”月菀纱摇晃着脑袋轻声叹道,终于将那猴子的反常表现理了个清楚。没想到他还是挺重几百年前那场结义之情啊!按照他那段梦呓之语看来,怕是还私下去找过牛魔王还冒着泄露天庭与灵山部署的风险给过忠告了。可惜,那大魔头更不会听他劝。
故此,某猴竟然彷徨到犯了夜游症。他更多的还是怕跟牛魔王结下不可解的梁子吧?
只是眼看着红孩儿一家就要将唐僧拆吃入腹,孙悟空纵使千般不愿,也由不得他了,只好硬着头皮准备跟红孩儿死磕到底!
“怎么——你还想着要去观这俩小魔头对战?!”又是流觞那道清凉的声音纤毫毕现地传入她脑海之中。
只因那土地还在一旁倾吐着他们被红孩儿跟孙悟空欺压的苦水,微弱地请求月菀纱这正牌土地协会会长出面为六百里钻头号山的土地山神们做主。她自然不好跟流觞多作解释。
自从上次她被土地协会那几个老头子怀疑自己跟孙悟空勾结,月菀纱就对这些事儿心烦了,原本还想着唇寒则齿亡,对于孙悟空等欺压土地的行径也是义愤填膺的。然则今时哪同往日!她便先持观望态度罢了。
月菀纱以免那土地念念叨叨下去,便立马敷衍着答应下来,心里倒也高兴——这不还有个借口正大光明去瞧热闹了!
不够,瞧热闹归瞧热闹,她去观战最主要的目的可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