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是被外面一阵阵的鞭炮声、锣鼓声和人群的吵闹声叫醒的。刚坐起身便感觉到了阵阵头痛,于是又硬生生的趴会床上。昨天她到底喝了多少酒?两杯而已啊,她这是什么酒量,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刚一拉开门,正巧碰见衣夏走过来。
她手中端着一个碗,看见小荷正揉着脑袋,笑道,“姑娘昨晚喝醉了,这会儿定是头痛,奴婢准备了一些醒酒汤,姑娘喝几口吧。”
小荷双手接过来,喝了几口,问道,“外面有什么事吗?怎么这么热闹?”
一说起这个,衣夏就来了劲,她回道,“今日公主出嫁呢,光嫁妆就准备了好多车,还有地上的红毯,一直铺到叶府,风光的不得了。”语气中满是羡慕。
琬宁公主今日出嫁?公主出嫁哎,她还没见过呢,小荷嘿嘿一笑,把碗放在一边,拉过衣夏,边跑边道,“走!咱去瞧瞧。”
今日的街上格外热闹,早已没有了摆摊吆喝的人,想是官兵早早就清了道。好不容易挤到人群前面,小荷几乎被这一片片的大红之色晃花了眼。鲜红的地毯绵延数十里,迎娶队伍和送嫁队伍皆身穿红衣,人人手中举着一个“囍”字的牌子,浩浩荡荡,一直通向叶家。真是十里红妆、风光天下。
小荷根本没看到公主的车子,问过旁人说是已经过去了,小荷便拉着衣夏准备往前挤。
感到手中一紧,小荷回过头,正看见衣夏冲自己使眼色,顺她眼神所指,却是凌霄站在她们后面。
人群太吵,小荷只得大声打招呼,“师兄也来看热闹啊。”
凌霄无奈的一笑,招呼小荷出来说话。
留恋的看了一眼嫁娶队伍,小荷叹口气,又冲破层层阻碍挤了出来。可惜了!热闹还没看完呢,再挤进去好难的。
凌霄道,“王爷一会去叶府,要你我随行,你先去收拾一下,收拾好了在门口等着。”
小荷眼睛又亮了,那就不用再远远的看着了,心里高兴,乐颠颠的跑回去换衣服。
凌霄摇头微笑,他这师妹性子最是纯净,即便是五年前的事,依旧没有让她污浊。但愿,在以后,在这浮华尘世,他的师妹,一如今朝。
小荷一行人赶到叶府的时候,新娘正在跨过火盆,这寓意着以后的日子红红火火。红红的盖头遮住了新娘的容颜,小荷看不见她的脸,只能看见她走过的每一步,那样的坚定和沉稳,她对叶黎该是放下了吧。
跟着楚落一路走进大厅,楚落大手一挥免了在座众人的行礼,有仆从给楚落找了个位置坐在大厅的一侧。
随后,便有人搀扶着新娘一路走了进来,按照普通老百姓家的规矩,这个时候该是到未过门的准儿媳奉茶的时候了,但眼下的新娘是公主,整个过程便有了一点变动。
叶灵如今已是准驸马,自然地位不比从前,他同琬宁公主站在一起,同接受叶灵父母的跪拜,此为“君臣之礼”。接着,楚平和叶灵一一给二位跪扣奉茶,此为“公婆之礼”。
叶灵穿着大红的新郎礼服,眼中盛满了笑意,天地之间仿佛只看得见面前的新娘。牵过红绸了两端,拜堂!
一拜天地,吉祥如意。
二拜高堂,富贵吉祥。
夫妻对拜,恩恩爱爱。
送入洞房!从此,相敬如宾,相濡以沫,从此,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不管别人如何想这一桩婚事,至少小荷觉得这一刻很神圣,两个不相干的人在这一刻被连在一起,并且一路扶持走下去。
不经意的回头,正看见叶黎懒洋洋的靠在后面的柱子上,眼睛像在看拜堂这边又像是没有,再看时,那人已干脆闭了眼,随时能睡过去的样子。
小荷看没人注意她,悄悄的走到叶黎跟前,用手指捅了捅他,道,“喂,后悔了吧?你当时若是不拒绝她,她也不会一气之下跟了你哥哥。”
叶黎拿白眼斜她,道,“你怎么还不懂,只要叶灵一天是嫡长子,只要他一天管家,公主就永远也不可能嫁给我。”说完再不看她,明显是嫌弃小荷孺子不可教。
小荷继续怂恿,“你要是喜欢她,就应该直接带她私奔,管他什么抗旨不遵,管他什么夺嫂之恨,通通都不要管好了,带她远走高飞,从此山高皇帝远,天地任逍遥。”
叶黎终于开始正正经经的看起小荷来,那眼神都可以杀了小荷,“喂,林姑娘,我到底是哪里惹到你了,你要这样把我往死路上逼?”
哎,冤枉死了。
小荷嘿嘿一笑,道,“我就是好奇,你是真不喜欢她还是因为她是公主,知道她肯定不能嫁给你,才不敢告诉她你喜欢她?”
叶黎不搭理她。
小荷自说自话道,“你知道梁山伯和祝英台么,虽然家人百般阻挠,没能让他们在一起,可是他们死后化蝶飞了,生不能同欢死同穴,你不觉得这很凄美吗?”
叶黎翻白眼,怎么所有女孩子都有这种情结。
叶黎道,“我也给你说一个,你知道孔雀东南飞吗?那对夫妻最后怎么样了?还不是一个举足赴清池,一个自挂东南枝。”
小荷接口道,“也很凄美啊,为情而死。”
叶黎道,“是啊,一个做了水鬼,一个做了吊死鬼,做鬼都不能在一起。”
虽然叶黎把美感破坏殆尽,小荷竟觉得很有道理,不自觉的点点头。
叶黎点着小荷的脑门,教育道,“所以说啊,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蠢人是也。”
成功荼毒了幼小的心灵,放任小荷在这里思索,叶黎溜出府,喝酒去喽。
想了半天,只觉得脑袋越来越混沌,最后终于想明白了,她又不是祝英台,她又不是刘兰芝,她是吃饱了撑的坐在这里替古人担忧。被那家伙绕进去了。
抬头看一眼楚落,正在那边和人应酬,应是没发现她离开的,小荷准备悄悄潜回去。
正埋头往那边钻,一个不小心撞在一人身上,小荷慌忙道歉,抬起头看见来人,拳头紧紧的攥了起来。
宁书宇被撞了一下也很窝火,看那人非富贵打扮,本想教训一番,等到看见那人抬眸的刹那,忽然觉得甚是眼熟。他问道,“宁某可曾见过姑娘?”
面纱下的脸上带着嘲弄,小荷冷冷道,“不曾,只是公子日后恐怕还会见到我。”语毕,再不停留,回到楚落那边。
只留下宁书宇站在原地思索小荷话中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