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了几天的路,众人终于风尘仆仆的找到了奇人。古人云:“大隐隐于市”。单从这点来看,此人委实算得上是个真正的隐居者。
楚落带着人赶到的时候,此人正坐在一个摊位后面,可有可无的卖着烧饼。不顾摊位,似乎也不怕人偷,他兀自拿着一本书看得专注。
直到楚落走到他的摊位前,此人才斜斜的看了楚落一眼,慢悠悠地道,“贵人踏贱地,不知所为何来?”
单从这一句话,小荷不得不叹,果真奇人!
他们几个人为了不引人注目,所穿衣着皆与寻常百姓无异,此人却能从第一眼看出楚落的贵气,委实不易。看出来了,还这样轻慢的不把贵人当回事,更加不易。
楚落却并未因这人的态度而有丝毫不满,反而更加恭谨起来,他抱拳行礼,客气道,“楚落今日专程前来,是想请先生出山相助。”
这人缕着已花白的胡须,道,“显德三年,老夫曾欲出山助其成事,却遭小人轻慢。老夫当时便想,许是天意,便卜了一卦,你猜卦象如何?”
楚落恭敬答道,“落愚钝,还请先生指教。”
那人叹息道,“名为显德,实则无德。”
小荷惊叹,这老头的卦象当真神了!楚家天下正正是从上一位皇帝开始走向下坡路。近佞臣,远忠臣,宠幸奸妃,祸乱朝纲,不理政事,日日享乐。这便是楚落的父皇的为政之道。从这点来讲,楚良弑父,还是为百姓除害了。
可是这话确是不能随便乱说的。小荷看了一下楚落听见这话后的脸色,当着他的儿子,还是老子最宠爱的儿子的面说他老子的坏话,这老头胆子委实是大了些。
楚落没有显露一丝怒意,相反,他竟惭愧的低下头去,他道,“落羞愧,只是落敢保证,若有朝一日继承大统,定勤于政事,善待黎民。”
那老头朗声大笑,他道,“当今圣上虽德行不多,好在也不会铸成大错,我若助你,必再起战火,最后苦的还是百姓。你走吧,我不会帮你的。”
这老头当真是比诸葛亮还难请啊。刘备当年也不过就是三顾茅庐,除了孔明两次外出,一次睡觉之外,刘备可没遭到孔明言语上的刁难。这老头倒是好,不仅拿先皇试探,更直接拒绝了楚落,堵死了所有出路。
楚落道,“若有那一日,我定保国富民强,保百姓安康,这样,先生可愿助我?”
那老头嘲笑道,“好话谁都会说,我如何信你?”
楚落哑口无言,他的确有心做出一番政绩,以求日后名留青史。只是不登大宝,就没有机会实现,这要他如何证明?
小荷站在旁边,终于忍不住插嘴道,“你不是会卜卦么,卜上一卦不就知道了。”
老头看了小荷一眼,道,“今日一卦已用尽,若要卜,需等到明日,你们能等么?”
小荷傻眼,哎哎,真要靠一卦决定要不要出山?她就是随便说说的呀。
楚落本已隐隐有些失望之意,听老头这样说,自是百般愿意,他吩咐凌霄就近找了个客栈,几人便住了下来。
吃过晚饭,小荷出来消食,不得不感叹,这老头隐居的地方委实不怎么样,连个可观赏的地方都没有。
往嘴里丢了一个,正看见楚落带着凌霄走了出来,小荷忙将蜜枣囫囵吞了下去,被噎得直咳还要行礼,口中道,“王爷。”
楚落点点头,率先越过小荷,往前走去。
小荷冲跟在楚落身后的凌霄作唇语道,“去哪,我用跟去不?”
凌霄摇头,也用唇语回道,“奇人那。”
小荷了然的点头,也觉得楚落倒是真有当年刘备的毅力了,说不定那老头卜卦也就是个借口,看看楚落的诚意,看看他会做到哪一步倒是真的。
正要转身回客栈,却见楚落停了下来,他看着小荷道,“那日的事,谢谢你。不过本王再不济,也不会要一个女人替我挡剑。”
小荷看着楚落离去的背影,笑了笑,原来那日推开她,却是他的自尊心作祟了。早知他不领情,她又何必自己往那女人的枪口上撞,她惜命得很。
想到那个女人,小荷突然想到一件事。那女人曾经是师父的徒弟,她有没有可能学了师父的毒药?火凤也说他曾经和一个女人在一起,那这个女人有没有可能就是她这个“师姐”?又想起她问师兄此事时,师兄的反应,小荷只觉得越来越有可能,看来回去还要问问火凤。
次日,天刚亮,小荷就醒了过来。出门在外,总是睡得不沉的。
刚一出门,便看见楚落和凌霄正在往客栈这边走来。离得近时,小荷仔细看了一眼,赫然发现,两人的外衫似乎都已湿透。小荷猜想,他们许是在那奇人的住处外面站了一夜,让露水打湿了衣衫。
看楚落的脸,分明透着喜悦,楚落性子一向隐忍,心事甚少外漏。看来这次是成功了,否则不会让楚落高兴成这样。
小荷上前一步,问道,“王爷,今日我们回么?”出来这么久,楚落不可能不惦念京城那边。
楚落回头看了一眼凌霄,凌霄点点头,楚落才道,“我有急事,需快马赶回去,先生年纪大了,就由你护送,切记,一定要保证先生安全。”
小荷便明白了楚落看凌霄那一眼的意义,他是在问师兄,把先生交给自己,可行吗?看来师兄也是要和楚落一并回去了。
也就在这一刻,小荷才真正觉得自己是个侍卫了,是个真正可以托付办事的人了。
心中顿时豪情万丈,小荷抱拳,道,“清荷领命,定不会让先生少了一根汗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