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没用上楚落,主要原因是他贵为王爷,就算他心甘情愿,舍己为人,可是诸多太医确是不敢动手的。中了蛊已经不是有生命危险的问题,而是没有解药,必然会死,他们担待不起。
全屋子的人都跪下恳请楚落收回成命,不收回也不行,太医不动手,楚落自己也不会救。
楚落无奈的点点头,同意让别人尝试。
最先走出来的是李兴,他睁大眼睛,额头已纠结的蹙在一起,带着壮士断腕的决心,对太医道,“太医,您看着办吧。”
太医在叶黎胸前的疙瘩旁划了一道小小的口子,他同样在李兴胳膊上划上一道,然后将两个染血的伤口接在一处。
所有人都屏息以待,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针落可闻。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太医拉开两人的相接处,他看了一眼叶黎身上依然没有变化的疙瘩,又看了一下李兴胳膊上已经结痂的伤口,摇了摇头。
很明显,失败了。
李兴放下衣袖,全身紧绷的肌肉终于放松开来,他轻轻呼出一口气,退到一旁。
李兴之后的人陆续而上,几乎每个人都先由紧绷着神经,到后来的松了一口气。直到试了七八个人仍是没有一点效果后,太医终于让众人停了下来。
他相信这些人中定有畏死而引不出蛊虫的,可是王爷手下的人不可能人人都是如此。那么不畏死仍引不出蛊虫的人,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血质不佳。
小荷一边看着众人尝试,一边思索,她总觉得她也许可以做些什么。
直到楚落及众太医都是一筹莫展的时间,小荷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她想到了。
可是同时,她也踟蹰了。
要去救么?如果救了叶黎,那么以后如今日的他一般情景的就是自己。可是如果救了他,她复仇的机会也就更大了些,不是吗?
终于做了决定,小荷毅然走上前去,她对着众人道,“或许我可以一试。”
“不行!”还未等众人反应,楚落已经厉声反对道。
所有人都困惑的看着楚落,不明白王爷怎么反应如此激烈。
等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楚落也是一惊,他也在惊讶他为什么会这么说。只是看到小荷站出来,他便直觉的反对了,这反对太过迅速,甚至没有经过思考。
他已经太久不知道什么是冲动了,今天,他是怎么了?
听到楚落的反驳,小荷惊了一下。但也只是惊了一下而已,很快她就解释道,“清荷有七成把握可以救叶公子。”
楚落下意识问道,“刚刚近晨发病时的样子你也看见了,你不怕吗?你确定你真的可以承受那样的痛楚?”
小荷淡淡一笑,云淡风轻,“清荷早已不知道什么是怕了。”
从老太医手里拿过刀子,小荷径自往自己的胳膊上划去,很快,便有一抹鲜红色从小荷凝脂般的肌肤上流了出来。
没有丝毫犹豫,小荷把流血的伤口贴在叶黎的胸前。
同样是一盏茶的时间,小荷能感觉到伤口处温热的感觉,但没有胀痛,没有一点异样,小荷将胳膊拿开,困惑的看了一眼叶黎,难道也失败了?
却见那块疙瘩分明小了一些,渐渐的,竟平了,只在胸前留下一层淡淡的粉色痕迹。
成了。
那蛊已成功被转移到小荷身上,或许也是天意,那么多人都尝试了,它却只来到她的身上。
众人明显呆愣,一时竟很难相信眼前看到的。
那为首的老太医半晌才找回说话的声音,看小荷的眼神只剩下叹服,一个女子,无惧生死,这样的女子,当真不输男人。
老太医看小荷的眼神越发慈爱,他语气温柔的问道,“姑娘刚刚说有七成把握,可有什么是我等不知道的?”
清荷回道,“无他,只是刚刚想起家师曾对清荷说过关于毒蛊的事情。”
老太医越发感兴趣,“天机老人曾说过什么?”
“家师曾言,男性属阳,女性属阴,只有阴阳调和,方是解蛊毒之法。”也就是说,叶黎是男子,只有用女子的血才能引蛊虫出来。
其实还有一点,小荷是没说的。师父曾说过,血液中含有药性,也极易吸引蛊虫。而药浴五年以上的人,体内的蛊虫因药性克制,吸血速度会放慢很多,且不会产卵。这样,即使没有解药,小荷至少也可以比寻常中蛊的人多活十年。
之所以不说,她自有她的考量。
老太医赞叹道,“姑娘宅心仁厚,老天必不会薄泽于你,我等定会研究解毒之法,姑娘不要担心。”
小荷微笑着点头,再未答话。
其实仍然觉得悲哀。叶黎中蛊,为什么就一定要有人牺牲性命去挽救?不过是因为他出身高贵罢了。她并不是谴责叶黎,她只是谴责这个时代,身如浮萍,命如草芥,就注定要被高贵之人铺路!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事实会告诉你,有!
虽悲哀,却并不后悔,为了报仇,她连性命都敢舍弃,还有什么是她不敢的?
太医相继拜别离去,屋中只剩下楚落、小荷,还有躺在床上还未苏醒的叶黎。
楚落从椅子上站起来,他走到小荷跟前,郑重作了一个揖,口中道,“多谢你,你放心,我定会找到解药。”
小荷侧身避过楚落的大礼,她本就不是善良的人,之所以救叶黎,是出于私心,她受不起他的大礼。
想起一事,小荷拜托道,“还请王爷不要将今日之事告诉小柯,我怕他担心。”
师父和师兄的仇恨,让她一人承担就好。她不想让仇恨毁了他,她要代替师父保护他,照顾他,等到他长大成人,等到他娶妻生子,那时,她的生命或许也该到了尽头。
小柯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她再也不能让任何人伤害他。
小荷眼中的担忧和恐惧是那么明显,楚落只觉得不忍。他是不是对她太过残忍了,她的师父和师兄都直接或间接的因自己而死,而她如今又中了蛊。
一个女子,要怎样的毅力才能坚持下去,才能挺到现在却依然没有倒下?
他开始佩服她!
他会,补偿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