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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废嫡贬庶(一)

一路走来,丫鬟们忙碌异常,却在看见她的第一时间停下脚步,同情的,嘲讽的,幸灾乐祸的视线全聚在她身上。

“看来你在云家人缘很差啊,啧啧,看看她们脸上的表情,怕是都等着看你笑话呢!”灵宝开玩笑道。

“这有什么稀奇的,这位小姐以前干过什么你不都知道嘛,打人骂人家常便饭,你看那个,就左前方端茶碗的那个,上个月不正是被她毒打了一顿,还罚了半年的月钱,你看她眼里的恨意和嘲讽,这样的人在云家还多了去了,我现在顶替了她能怎么办,难道告诉她们我不是云语蕊,我是异界的一抹孤魂?”语蕊脸上挂着淡漠的表情,心里却跟灵宝随意聊着。

来到异世,不能修炼,语蕊多少还是感觉到有些不适,灵宝的意外出现让她有了几分底气,它就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依仗,至少目前是这样,她也没必要在它面前伪装自己。

“这话你真敢说?不怕她们将你抓起来烧死,你不想活我可不想死。”灵宝立即大叫起来,逗得语蕊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心里的孤寂少了几分。

云家祠堂坐落在正东方,坐北朝南,掩映在一片松柏树林中,青石墙琉璃瓦,显得庄严而肃穆。

往日紧闭的大门敞开着,屋子中央靠墙的木架子上摆满了白字黑底的牌位,一层层一排排,香案上炉鼎里烟雾缭绕,时令水果、糕点坚果、摆了七八盘。地上整齐摆放了三个跪拜用的蒲团。屋子外面左侧的地方,摆了七八张太师椅,这是给族里上年纪的老人准备的。

语蕊来得时候,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了,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聊着什么。见了她男人们没什么反应,该干什么干什么,那些聚在一起的女眷们却瞬间安静下来,看着她因为走路上下颤抖的肥肉,一个个脸上都挂着幸灾乐祸的表情,有些还流露出一丝遗憾。

往日长房仗着是族长,什么好事、露脸的机会都被她们占去,连一口汤都不给偏房留,如今闹出这么大的事,云家的脸面算是丢尽了,连久不管事的长老们都出面联名要求废嫡,族长就算再护短也不敢不理会,这才有了今天的族会,可惜这件事还不足以将族长拉下来,一个个心里高兴的时候难免有几丝遗憾。

将她们的表情尽收眼底,语蕊神情坦然地走到末端站好,没有愤怒没有哭泣就那么安然的站在那里。

她云淡风轻的样子让熟悉她的人有些愕然,这还是那个动不动就打骂撒泼的云家二小姐吗?圆饼脸,肥胖身材,如果不是她独特的体型彰显着与众不同,很多人都会怀疑她还不是不云语蕊。

云青莲捅捅身边的云巧蕊,低声道:“大姐,你看看这是二姐语蕊吗?我怎么感觉像是变了一个人?”

对这个身份比自己高贵的妹妹,云巧蕊很是厌恶和憎恨,甚至还带有一点点羡慕。从记事起自己就只能远远地看着娘亲对她嘘寒问暖,却将自己这个亲生女儿送到老太太身边不管不问,她也曾哭着问过娘亲为什么,娘亲却什么都没说任由她哭得昏天黑地,最后只说了一句,不想让她走上自己的路。

那时候她一直不懂这话什么意思,心里也充满了恨意,随着年岁增在,在老太太那里看多了主母与小妾,嫡出与庶出之间的争斗,她心里渐渐懂了娘亲的用心,又见这个二妹越来越粗俗不堪,她才彻底放宽了心,一心跟着老太太学习,不再刻意去打听娘亲她们的事。直到半个月前发生了这件事。

刚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她不可否认那一瞬间她是兴奋的,有种泄愤后的快感,这个夺去她母爱的妹妹得到了报应,自己在她跟前再也不会矮一截了。可兴奋后,她又感觉到悲哀,娘亲花去那么多的精力和爱心,就这么付诸流水了。

这是出事后第一次看见这个让她又恨又妒的妹妹,没有歇斯底里的哭闹,也没有失魂落魄的凄惨可怜样,甚至没了以前那种嚣张显摆的粗俗姿态,没有美丽的脸庞、婀娜多姿的身材,却散发着宁静祥和、与世无争的淡泊,那姿态比以前更让她更讨厌。

装,让你装,等会儿爹公布了废嫡的事,看你还拿什么装。巧蕊眼里闪过一丝恨意。

青莲见她没有回答自己的话,只是一个劲儿盯着语蕊看,以为她也赞同自己的说法,更是兴奋道:“是吧,你也感觉到她今天不一样了?也不知道等会儿他爹宣布要废除她嫡女身份的时候,她会哭闹成什么样,我们最好躲远一点儿,免得被她伤到!”

听见她的话,巧蕊将视线从语蕊身上挪开,淡漠道:“那是她的事,我不感兴趣。”

“这么多年,李姨娘将她养在身边,却对你不管不顾,你就不恨她?我才不信呢!”青莲哼了一声,对这个一直假装清高的大姐有些不屑,撇撇嘴不去看她变色的脸,口气狠了三分道:“反正我不会像你那么能忍,要是我的娘亲这么对我,我早就闹翻天了。”

巧蕊没有接她的话,望向远处谈笑风生的众人,心里暗自叹气道:“你是二房嫡出的小姐,跟我怎么一样!”

青莲不知道她心里所想,以为她是不好意思说出来,自顾自说着自家那一房姨娘、弟妹闹出的事,很是愤愤不平。

虽然不能修炼,语蕊的感觉依旧比一般人灵敏很多,在巧蕊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跟一般人看戏嘲讽的视线不一样,带着浓浓的怨恨和嫉妒。怨恨她能理解,一路走来这样的视线见多了,嫉妒的却是头一遭,她都已经这样了,还有谁会嫉妒。

好奇地望了一眼,那是一个十四五岁左右的女子,身着淡蓝色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红梅,用一条淡紫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一头青丝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支梅花白玉簪,简洁优雅,略施薄粉的脸上嘴角轻抿,举手投足间透出淡定从容的气质。

“那是你的妹妹吧!长得真不错,看看你们两姐妹,同是一个娘养的,怎样差了这么多!”灵宝有些替她叫屈。

知道是她语蕊将视线挪开淡淡回应道:“一个是亲娘,一个是后娘,怎么算同一个娘。”

每一个做娘的都会下意识保护自己的孩子,希望自己的孩子得到世上最好的爱护。李姨娘的做法虽然看着偏激但结果还是没能脱离母性的本能。语蕊能体谅她的做法,只希望这件事之后,她该满足了,只要不再做出过火的事,她是不会跟她计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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