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子东说:“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们家很穷。”她说:“我知道为什么穷了,因为你们家只养孩子不饿死,不知道教育孩子该怎样成长。你们家你文化最高,中专,其他的不是小学就是文盲,现在什么年代呀?一辈传一辈,不穷才怪。个个年轻力壮的男人,问妈要钱,问八十岁的外婆要钱,没有半点羞愧,而你外婆靠别人施舍生活,好不容易攒点钱,谁要谁给。说到底,你们问长辈要钱,首先错的是长辈培养了你们,你们长大了问长辈要钱,也觉得想当然。这不能怪谁,这就是环环相扣。我现在才知道,做儿女的不孝顺父母,做父母的有很大的责任。”
他一下跳起来:“就你懂得多,我们家的事你少管少插嘴。”她说的话有道理,她那口气,那神情,明显的就是瞧不起他一家人。他不服气,明摆着的事实,他又不愿承认。她见他不知检讨,还气极败坏,没结婚前他也总说他家里怎么不好,她也会说怎么这样,但他不会说什么。但现在一下就不一样了,他的家人包括他,那样做明明错了,还要维护。她气的眼泪在眼眶打转,说也是白说,瞪他一眼,倒在床上睡了。
两人背对着背,一夜无眠。她想:这样的日子该怎样下去?他想:不能让一个女人进门就对他家说三道四,对他指手划脚,我还是男人吗?我说家里人不好可以,她就不行。
必竟在一起不久,很快他跟她说话,她心想:以后的日子还长,别为这点小事闹的不愉快。他们合好了,心里的疙瘩才是个开端,现实生活已让她头大。
住的地方人太多又杂,全国各地人都有,里面很不安全。她买的一辆新自行车,下班回来放在家门口,就在她做饭时开着门被偷了,那简直是在眼皮底下抢。她真是做梦都没想过,会住在如此恶劣的环境。她心里后悔不平衡,想到陈湘江真是恨不能食他的肉,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
许子东倒是有办法,淘了一辆烂自行车,车后座都没有,他给后座安了个电风扇的风叶。自行车一踩,风叶就在后面拍打。这辆另类的自行车,很安全,他每次丢在大厅,都没人光顾。
夏静说不怕贼偷只怕贼惦记,人穷到不让贼惦记,那也是一种境界。
在那种地方住了半年,终于和朋友合租一间两室一厅的房子,搬到了相对安静与安全的地方。搬家也没什么东西,除了一套炊具就是几床被子,一辆三轮车拉的干干净净。
住进新租的房子,过了一段平静和谐的日子,年底快到了,合租的朋友与厂领导干架辞工,干脆准备回家过年,房子也就退了。朋友刚走没几天,许母来了,哭诉着说在家与大媳妇怎样合不来,反正错全是做媳妇的,她就是那可怜的婆婆,被大媳妇打骂,在家不能安身了。
言外之意傻子都明白,夏静说既然这样那就在这儿住,不管怎么说,大嫂打骂许母不对。夏静把另外一间房也租了下来,给许母住,她见许母那土的掉渣的穿着打扮,住在这儿她有些没脸。她就在外面给许母买了几套衣服,结果是许母死活不要,说是不要别人的东西。她就只差没跌倒在地上,她是别人,什么叫不可理喻,什么叫文墨不通,她算是领教。最后她只能叫许子东开通许母,最让她气的是,许母把衣服收了但不穿,仍旧穿着那些破烂。她也就懒得理,这才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