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新婚之夜独守空闺真的不是件开心的事儿。小狗问完了那句话,我不知如何回答,只得沉默。他失望地甩掉我的手臂,捂着胸口走进了书房,一晚上再也没有出来过。
小花直到半夜才冲进了我房中
“姑娘,发生什么事了?刚才我到后面去看看,结果突然全身一麻就动不了了。都大半夜了,你怎么还开着房门?将军怎么没在?”
我苦笑一下,不知如何回答。小花着急了
“姑娘,你说话呀,你和将军怎么了?”
“他可能……不要我了吧。”
我竟可能平静地说,小花呆住,手忙脚乱地掏出帕子擦我的脸
“姑娘,别伤心,不会的,将军这么爱你,他怎么会不要姑娘。”
我伤心了?我伸手摸了摸脸,果然,一指湿濡。索性抱住小花
“呜呜,小花,他不要我了,他真的不要我了……”
没有人知道,我究竟在哭谁,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谁是那个他……
“姑娘,姑娘你醒醒啊。不好了。将军要走了!”
我勉强睁开哭得已经有些浮肿的眼睛,看着急得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小花
“你说什么?”
“姑娘,刚才我本来想要回店铺去,谁知道看见将军拿着一道圣旨回了府,说是要出征啦。”
“他在哪儿?”
“在门口啦,你快去啊。”
我翻身下床,急得连鞋子都来不及套,也不顾自己还穿着大红色的嫁衣,跑到了府门口,小狗一身戎装坐在马上,身后是一队骑兵。他见我跑出来,皱了皱眉
“你们先去,我等一下和你们会合。”
“是。”
小狗跳下马,站在我跟前,我仰头看着他,是因为穿了铠甲吗?小狗今天看起来格外的高,这一身打扮才适合他,他天生就该是一个将领。他伸手,似乎是想将我的头发拨开,伸到半空中,却好像想起了什么,缩了回去,我的鼻子一酸,眼眶又湿了起来,小狗真的不要我了……他偏过头不再看我
“快回去吧,虽说已快到夏季,这样不着鞋袜,还是会凉着。”
没有再多的话,他一翻身上了马。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街道尽头,我突然觉得胸口空荡荡的,好冷好冷,我蹲下来,希望可以让自己温暖一些。一个声音在我脑海里不断重复着
“自作孽,不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是我的犹疑不决伤害了两个人,我没话可说。小花跟了出来,看着蹲在地上的我,心痛地搂住我
“姑娘,不要这样,将军很快就会回来了。”
我站起身,反手抹了抹眼泪,挤出一丝笑意
“是啊,小花,他很快就回来了,在这段时间里,我得当好将军夫人。不能再让他失望了。等他回来,若是……”
若是要休了我,我便走。我没有说下去,小花却明白了,她紧紧搂着我
“不会的,不会的,一切都会好的。你和将军感情这样好,什么事情都可以说清楚的。”
将军府的日子很平静,刘景他们偶尔会来看我,对于小狗这种成亲第二日就丢下新娘子出征的行为表示不齿,“铜锣烧”竟然还开了句玩笑
“早知如此,嫁我不好?”
我只是淡淡笑着解释,那是圣旨,没法不遵。
回门的时候,唐太宗派了大队人马来接我,也许是为了弥补我没有相公陪伴,亦或是别的,我依旧淡淡地谢恩。淡淡地回答他和长孙皇后的各种问题。快要回府时,唐太宗屏退左右
“安康,装神弄鬼惊吓你皇姨娘的人查到了。”
我平静不做声,他走到窗边,手有意无意地逗弄着窗边搁着的一盆白色小花
“是太子的人。”
我依旧不动,盖下眼睑不去看他,唐太宗今日心情不错,耐性极好
“安康,你怎么看?”
“父皇,这些事情,安康不知,安康相信父皇的判断。”
“哦?”
他睿智的眸光在我身上流连一下
“安康果然不知么?好吧,你先回去吧。”
若是以前,我可能会被这话中有话的阵势吓得魂不守舍,可一路上我平静极了,什么也不想思考,也不想去琢磨他的意思,看着街道上的行人,路边的摊贩,我甚至觉得他们比我幸福。我的人生目标一直是不争,不抢,不强求,原以为对命运逆来顺受,对婚姻被动接纳,这样就可以平安,可为何我现在心中这样空?闭上了眼睛,我只能看见茉莉飞身离去,小狗消失在街道尽头的身影。
鸡毛掸子不知是畏惧我的头衔,还是看我太过乖巧,自从我嫁入了将军府,她就从我眼皮底下消失了,下人们偶尔来嚼嚼舌根,说她支了很多银子去玩乐采买,我一笑置之,后来也就再无人来对我闲话。
时间不停流逝。转眼夏日将过,长安的夏末已经开始有了丝丝凉意。这日,我刚换上了淡色秋装。自成亲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穿过红艳的衣服,仿佛那会刺伤了我的眼。
“少夫人,刘景公子来了。”
“这就去。”
刘景一改往日来了将军府就吊儿郎当坐在椅子上品茶的样子,焦急地在厅中踱步,见我到了,急忙上来
“小猫,你一定要救救四弟。”
“罗绍?怎么了?”
“四弟中了长孙无忌的毒。”
我愣了一下
“你们不是在为长孙无忌做事么?他为何会为难罗绍?”
刘景警惕地看看四周,我急忙屏退左右,并且吩咐不要靠近,他才小声道
“我们一直怀疑湘儿的死,不是重生阁做的,是有人想嫁祸重生阁,长孙无忌的态度太可疑,我们就趁着夜晚去他的书房。”
我倒抽一口气
“你们胆子也太大了,长孙无忌纵横官场几十年,岂是小辈能戏弄的?”
“三弟现在将长孙无忌视为义父,油盐不进,根本不相信我们的猜测,一心想着找出重生阁的主人复仇,可若我们的猜测是真的,三弟岂非白白做了长孙无忌的棋子?认贼作父?那晚是个好机会,长孙无忌刚回府,就被叫进了宫,说是皇后请他赴宴。”
“然后呢?”
“确实让我们发现了一些东西,但不是这件事,是更严重的……”
他顿了顿
“木倾,是长孙无忌的人。九年前莫家的惨案,就是长孙无忌派人做的。”
“你怎么知道?”
“我们在他的书房中发现一个暗格,试了两个时辰我们才将暗格打开,里面是他和木倾的信件。最重要的不是这个,最重要的是,原来莫家的公子并不是莫家人。”
我打断他
“我被你说糊涂了,到底是什么情况?”
刘景舔舔干裂的嘴唇
“我没有时间和你细说,简单说,就是莫家公子,似乎是跟皇家有联系。为了躲避灾祸,被送进了莫家,谁知道长孙无忌要木倾去斩草除根。于是莫家便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