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袍人说到做到,毫不拖泥带水,立即就从储物袋中取出了那个灵蒲以及一个装着元神丹的小锦盒。
秋海潮近乎有些无礼地一把从银袍人的手里夺了过来,抱着灵蒲狠狠吸了一口灵气,才放进了自己的储物袋中,然后又迫不及待地探入神识查看锦盒内的情况。
半晌后,他那张因为紧张而紧绷着的老脸才舒缓下来,露出了一个餍足的笑容,恋恋不舍地将锦盒也收入了储物袋中。
“啊,贤丹师,您真的是……真的是……不愧为炼丹大师!请允许我向您表达一下我的尊敬,为您这种可敬的义气和一诺千金的品格!”说完,激动到不知所以的秋海潮对着银袍人行了一个郑重其事的大礼。从他那放光的双目和微微颤抖着的双手中就可以知道对于银袍人的夸奖之言,确实是出自他的真心实意。
银袍人坦然受了他一礼,然后指了指院子外的禁制。
激动地昏头昏脑的秋海潮这才反应过来,忙挥袖撤去了一层又一层的禁制。
“事已了,便告辞了,长老不必相送。”说完银袍人凌空而起,很快便化作了空中一颗黑点,消失不见。
秋海潮站在小院下面仰望着银袍人消失的方向,欢喜地几乎要泪流满面了!
第一眼见到那个人时,他对他是抱有敌意的,但后来对方却送给了他一粒人元丹!就是这粒人元丹改变了他对他的看法,让他起了巴结之心,而今天,这位炼丹大师竟又给他送来这样一份大礼!
他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好运砸地有点晕了,对着明月自言自语道:“为什么?为什么?这世上真有这样的人吗?天哪,天哪,他竟舍得将这两样东西送我!”
思虑了片刻又低头喃喃道,“是了,是了,他这样的炼丹大师,原是什么样的灵丹没有?只要能找到原料,元……对他而言又有何难?何况,这还只是一粒下品的。”
他反复摩擦着装着元神丹的锦盒,嘴里嘟哝道:“可惜,只是一粒下品的。”复而又傻笑,“但好歹也多了那么一点机会!”
遂对院外的弟子喊道:“为师要闭关两月,这段时间便是天塌下来也不得打扰我!”
说完“咻”地一下消失在了原地,向着他闭关的山洞口飞去。
在将洞口的禁制重重布置完毕后,秋海潮取出灵蒲,像抚摸爱人一般轻轻地抚摸了一遍蒲团,这才欢天喜地将灵蒲铺在了石床之上,纵身跳了上去。
“只有一粒下品元神丹,老夫可得仔细着用,一定要发挥它最大的功效。”
……
……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奕剑观的弟子寮房之中,林睿之正紧闭着嘴唇对着烛火挥斥笔墨,一道道浓烈漆黑的墨汁在淡黄的宣纸上跃然而现,笔力遒劲,如刀似戟,彰显着此刻书写之人内心激烈的情绪。
“风无涯、秋海潮。”
纸上翻来覆去都是这六个字。
小黑蹲在窗沿,歪着脑袋疑惑地看看那些字,又看看沉默书写的人。
一直到黎明破晓,林睿之才弃了笔墨。
他抓起写满字的纸张,蹲下身默无声息地掐了一个火球术,将这些宣纸一张一张地慢慢烧掉。
橘黄的火焰映着他刀刻般沉默的侧脸,没有半分暖意。
那满纸密密麻麻的风字、秋字就在这样冰冷无情的目光下缓缓化为灰烬。
……
……
两个月之后,林睿之站在白鹤观的主殿,等着秋海潮出关。
今天是他们这一批人出山历练的日子。本来已经要出发了,但白鹤观的人突然传来消息,说秋海潮要见一见林睿之。
在青元派,白鹤观和奕剑观的不合是人人都知道的,只是自从两个多月前,那贤丹师突然出现赠了一批筑基丹之后,情况就有些变化了。现在别说是白鹤观,就是整个青元派的弟子都很乐意巴结奕剑观的林睿之,但凡有机会示好,总是不余遗力。
这不,白鹤观秋海潮座下当年那个招收林睿之入观的大弟子杨宇光此刻就十分殷勤地给林睿之端茶递水,问长问短,完全没有一丝一观大弟子的倨傲之气,一口一个“林师弟”,亲热得就像一个娘胎生的,同当年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林睿之实在疲以应付,默默地捏着肩上小黑的毛发,不发一语。
对现在的他而言,青元派的大部分人,他都已经不需要在意。
半晌后,杨宇光也觉察出了林睿之的冷淡与不耐,赔笑着说了几句客套话,终于退出了殿外,林睿之的耳根这才清净了几分。
如此又等了一盏茶左右的时间,满面春风的秋海潮便跨进了白鹤殿。
“哈哈哈,让贤侄久等了!过意不去啊!”进门后秋海潮二话不说拉着林睿之一起往殿后的休息室走去,边走边说道,“来来来,跟师叔到里面坐会,师叔有几句话要叮嘱你下。这次外出历练为了安全,师叔已经安排座下年轻一代中实力尚可的小岳、小乾同你们一组,路上你们几个人要相互照应。”
林睿之从善如流地答道:“谨遵师叔吩咐。”
“嗯。”秋海潮见林睿之态度恭敬很是欣慰,殷殷叮嘱道,“出了山门,外面危机重重,一切不比派内。你是贤丹师的子侄,又是老夫的师侄,同时也是门派里非常看重的后辈,身份可不比寻常,要格外注意安全啊。”
“弟子明白。”
“嗯,老夫问你,这次老白可有赐你什么宝贝防身?”
林睿之答道:“师傅赐了我一张牦牛皮制成的土牢符,可反复使用。”
“土牢符?给我看看。”秋海潮眉毛一挑,就提出了这个要求,丝毫不觉有什么不妥。
林睿之微微一怔,但并未反对,乖觉地从储物袋中取出那张土牢符递给秋海潮。
秋海潮接过微微闭目,沉入神识探索了一番,片刻后又还给林睿之,面露不屑之色道:“就知道老白一副寒酸相不会送出什么好东西来,这土牢符虽然是四等符箓,却不过是张地符箓罢了,威力有限,唯一可取之处大概就是可反复使用了,但若是遇上个稍微强点的对手,也有可能一下就被对方击破,依老夫看,实在鸡肋。”
林睿之把符箓收起来后,低着头望着地下的方砖,并不接话。对方是自己师傅的师弟,虽然言语中对白景川明显不敬,但毕竟是长辈,他也不好辩驳。
秋海潮嘲笑完白景川之后,捻着胡子沉思了片刻,一拍储物袋,取出一件黑色护甲递给林睿之,语气里颇有些得意道:“老夫当年在仙灵山游历时捕猎了一只非常凶悍的六阶红蛛,特意请梵音寺里的炼器大师释真禅师替我制成的这件护甲。红蛛本身就是火属性的灵兽,而这只六阶红蛛更是相当于凝丹大乘修士的实力,防御力很是惊人,加上又有炼器大师出手,金丹中期以下的火属性法术攻击在这件护甲面前完全无用,其他属性的法术以及物理攻击也能抵挡一二,算是有点防护能量吧。本来我是不舍得拿出来的,不过贤丹师是老夫的好友,而你是他的子侄,老夫自然也要对你照拂一二,这件护甲就送给你了,以保你万全。”
林睿之一愣,倒没想到秋海潮竟这般大方,把自己叫到这里送宝贝来了。
既然是长辈赐的礼物岂有不收之理?当下客客气气地道了声谢,坦然收下。
小黑在他的肩上甩了两下尾巴,半眯着眼瞅了秋海潮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