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二婶儿便手脚并用,厮打起二叔来,倒是把毫无防备的二叔弄了个措手不及,又不敢还手,一边躲着,还一边呵斥二婶儿,只是嘴里说得厉害,却也只是动动嘴而已,这样反而更加助长了二婶儿的气焰,心想着他还是怕自己的,不然怎么不还手呢!
院子里原本静极了的,所以二叔夫妻俩的闹剧更加的惹人注意了,水花儿爷爷脸色铁青地看着他一向看重的儿子和媳妇在院子里当着众宾客的面出丑,嘴角抽了抽,骂人的话到底没说出口,只是掀翻了一张摆满了大碗茶的桌子……
二婶儿看了看被自己追的有些狼狈的丈夫,又看了看脸色不善的公公,伸出衣袖想掩面“哭”一场的,可是听到公公重重地一声冷哼,很会看人脸色的她,知道这时实在不是哭闹的好时机,一时愣在那里,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了。
水花儿爷爷狠狠地瞪了二儿子和二儿媳妇一眼,他现在没功夫理会他们,反倒是院子外面的那群来着不善的人,不知该如何处置。
重重地甩了一下衣袖,水花儿爷爷转身出了院子,他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大人物,他一个小平头百姓,也不敢得罪什么大人物啊,可是为什么他的院子被一群官兵给围了呢?这是他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来的问题!
他想找个人问问明白,可是那些人就像是庙里的泥胎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既不伤人,也不说话。
水花儿爷爷只好请来了甲生与地保,他以为是他人微言轻,人家官兵不屑与他说话,他想起村里要是有哪家人惹上了官司,县老爷一般都会找甲生与地保前去问话的,想来甲生与地保大小也算个官,与这些官兵是能够说上些话的,所以他去请了甲生与地保前来。
甲生与水花儿爷爷家离的不远,原本下午去曾家迎亲他也是要去的,这时听说有事请他,也没多想,不一会儿就到了,到了水花儿爷爷家门前,也是吓了一大跳,水花儿爷爷家的院子不算大,但也不小,竟然被一群官兵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甲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没听说这家的老头老太太犯了什么事儿啊?他恨想转身就回去的,这种事官府不差人传他,他是想躲个清闲的,只是院子里急的团团转的水花儿爷爷看到了他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请他快进去。
甲生看了看守在大门两边的官兵陪着笑脸点头哈腰的,心想着若是被他们一拦,我也就势走了得了,哪知那些官兵见他进去,竟向什么也没看见一样,连眼皮都不眨一下。甲生心里就纳闷了,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水花儿爷爷将甲生迎进院子里将事情说了一遍,末了就说了想请甲生帮忙问问这些官兵的来意。
甲生也没推辞,去了门外与那些官兵去套近乎,希望能问出些什么,结果那些官兵根本连正眼都不瞧他一下。甲生只好灰溜溜地回了院子。
不一会儿地保也来了,水花儿爷爷将同样的请求向地保说了一遍,地保倒是没有一口应承下来,反而慢悠悠地抽起了烟袋,抽了几口烟之后才开口问了水花儿爷爷是否得罪了什么城里的贵人?
水花儿爷爷听了直摇头,他连城都没进过,怎么可能会得罪城里的贵人?
地保伸手拍了拍水花儿爷爷的肩,说道:“老水呀,不是老哥哥我不帮你,而是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县衙里的那些衙役官差,这些可都是兵士,而且还是经常上战场厮杀的兵士。”
水花儿爷爷脸色一下子就白了,县衙的衙役官差他不是不怕,只是衙役官差至少还能给他辩白的机会,如果是兵士,他可是亲眼见过那些打散了的游兵散勇是怎样为了一只鸡就杀人不眨眼的。
看了水花儿爷爷的脸色,地保又道:“老水呀,你仔细想想,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人家,这些兵士……”他向外扫了一眼,又道:“这些兵士看样子倒像是城里哪个贵人府上养的,不然……”
地保没有往下说,但水花儿爷爷已经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如果人家真的想要他们的命,根本不用这样大张旗鼓的,只消找个月黑风高夜,他们家有多少人够人家杀的?
水花儿爷爷的脸已经不止是白了,大冷天的他的脸上竟是汗流满面,上下嘴唇抖动了下,半句话也没能说出口,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得罪了哪位贵人。看了看二儿子和二儿媳妇均是一副茫然的样子,也不像是知道什么,又去看老伴儿……
环顾了院子一周,竟没发现老伴儿的踪影,水花儿爷爷有些不喜,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老伴儿竟然不在,这种时候她难道还有心情出去串门?想想不可能,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老伴儿进了屋里。
水花儿爷爷的眼睛眯了眯,透过窄小的窗棂,他已经看到了老伴儿微驼的背影,她去了偏屋,在这个时候,她去偏屋做什么?
莫辛儿看到那驼背老妇进来,便闭上了眼睛假寐,她不喜欢这个“奶奶”,也不想同她说话。她知道外面可能发生了事情,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是梁王府的人来了,为什么到现在也不见人进来呢?
驼背老妇倒是没有被人嫌的自觉,见莫辛儿对她理也不理,反而在看了她一眼之后闭上了双眼,心中不悦一下子在脸上表现出来,声音也尖锐了不少:“你给贱丫头,那些人是你引来的对不对?”
莫辛儿没有睁眼,不过她的眉头却皱了起来,如果面前的不是一味年过半百的老妇,她一定会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扬起手来狠狠地给她一巴掌,不过她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眉头皱了起来。
“你真的给人做小了不是?”驼背老妇的脸色白了白,阴森森地问道,“说吧,你是给哪户贵人做小的?”她刚刚也听到了地保的话,那些兵士是城里的贵人家里养的,再想想昨天看到的马车,便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