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冲握紧手上的刀,手指捏得发白,刚才那四个人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才给了他可趁之机,可此时这几个人不再轻敌,除了硬碰硬杀出一条血路,他似乎没有别的办法。
斩草除根,不留后患。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将潜藏的威胁尽数除掉,那个人从来不会手软。一击不中,再击必中!用八个杀手来狙击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倒还真是萧一鹤的一贯作风。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象熊一样闯进他的视野。
“萧兄弟!萧兄弟!”
萧冲不敢回答,只是紧紧盯着不断逼近的三个人,慢慢向后退去。
身后不远的地方,就是那面象镜子一样光滑的悬崖,悬崖下面,是人人谈之变色的黑色荒原。
风吹过,浓郁的血腥气四处散开,杀气象无形的刀,惊得树林的鸟儿扑愣愣飞向天空。
远处,江恒猛地站起来,看向鸟儿不断飞起的地方,蓦地变了脸色。
“啊——”南山狂吼着,举刀冲向离萧冲最远的一个黑衣人。
萧冲也跟着动了起来。
刀光乍起,在阴暗的树林里如水银泻地,银龙盘旋而上,强大的劲气激得树叶纷纷落下,在遇到光幕时又瞬间化为齑粉!一阵急促而清脆的刀剑碰撞声后,萧冲脚步不稳地向后连退了几步。
他的衣服上有数不清的裂痕,几乎成了一张鱼网,露出雪白莹润的肌肤,鲜血沿着左臂蜿蜒而下,一滴滴洒在枯败的落叶上。
而站在他对面的两人,不仅发带断裂,头发也被削得参差不齐,鲜血顺着一个人的额头汩汩流了下来,看起来触目惊心。
他们的刀剑已断裂成了碎片,散落在四周。
“来吧!”
萧冲大喝一声,扔掉手里的刀柄,握紧了双拳冲上去,飞身一个旋踢,狠狠踹在一个人的胸口,落地的一瞬,他左肩微沉,闪过另一个人的一记肘击。
嗖的一声,对面一枝弩箭擦着萧冲的脸射过来,在他浅麦色的脸上划下一道红痕。
萧冲飞肘还击,将背后之人迫退,双腿连环踢出,踢中身前黑衣人的手腕,弩弓被他踢上了半空。
两人同时飞身来抢,萧冲的手掠过小腿,抽出藏在那里的短刀,在相撞的瞬间,将刀插进了黑衣人的胸膛。
萧冲稳稳落地,跪下,抬起弩弓,瞄准目标,几个动作一气呵成,把弩箭射进与南山对击的黑衣人小腹。
那人从空中重重跌了下来,惨叫声持久不断。
还没容他起身,一记侧踢挟着凌厉的风势,狠狠踢中了萧冲的后背,萧冲一阵剧痛,血腥气在口里弥漫开来,南山高高跃起,猛扑过来,抱着黑衣人向前跌落。
地势微微倾斜,两人止不住翻滚的趋势,向悬崖滚去。萧冲跳起来,百忙之中取出铁筒,在按钮上使劲一摁,一根黑绳激射而出,黑绳的顶端,飞爪的六支弯勾倏地分开。
萧冲根本来不及对准,只是凭着本能让黑绳对着眼前的树木射去,他连跑几步跃了过去,抓住了南山的手腕,身体在三个男人的巨大体重的带动下一起向悬崖跌落。
风声在耳边呼啸,寒风象刀一样刮过裸.露的肌肤,这一刻似乎很长,又似乎短得只有一瞬,黑绳突然紧绷,三人的体重带着绳子向下拉伸,然后又猛地弹回。
萧冲觉得自己的受伤的肩膀疼得似乎要被扯断了一样,冷汗涔涔而下。鲜血从伤口里涌出来,渗透了衣袖,滴在了南山的头上。
萧冲冲着南山大吼起来:“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妈的,抓牢我,想法子把你脚上的那个累赘蹬下去。”
南山苦笑起来,在他腰间,那个紧紧抱住他大腿的黑衣人抬起头,萧冲清晰地看见,从眼角开始,直到下巴,一道刀疤象蜈蚣一样盘踞在他的左边脸上。
那人阴侧侧地笑起来:“我不介意抱着他的半条腿,去喂山谷里的野兽。”
萧冲知道,在他看不见的某个地方,一定有一只匕首抵着南山的膝盖骨,他冷笑:“想求人救命,就得摆出求人的姿态来。威胁,我可不怕。大不了我手一松,咱们三个同归于尽,一起到山谷里喂野兽去。”
话音未落,他握着黑绳的手突然松开,三个人齐齐向谷里坠落。
“啊——”刀疤脸吓得嘶声大叫,声音早已变形,南山的腿已连环踢出,生死关头,人的求生本能占了上风,刀疤脸早已忘了自己的威胁,握着匕首狠狠插向绝壁,下滑了好几米,一只脚才狠狠地蹬在了一块突出的石头上,同时手臂用劲,这才阻住了下滑的趋势。
萧冲一直紧紧抓着南山的手腕,两人的身体突然一顿,再向上高高弹起,铁筒末端紧紧缠绕在手腕上的黑绳几乎将他的手生生勒断。
萧冲的脚用力蹬在悬崖上,大叫了一声,用尽右臂的所有力气,将南山提了起来。
南山抓住他的腿,再攀上他的腰爬了上来,萧冲终于腾出了另一只手,两手交错握紧黑绳,向山顶爬去。
黑绳突然剧烈地摇晃起来。
两人望向头顶,悬崖边,被射中小腹的黑衣人露出一张白惨惨的脸。
那人呵呵笑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不杀了你,老子做鬼也不得安宁,要怪,就怪要你死的那个人吧。”
刀锋在太阳下反射着绚烂的光芒,长刀划了个弧形,落下。
萧冲绝望闭上了眼睛,然而意料之中坠落感并没有来临,他猛地醒悟过来,这条黑绳本是钢丝拧就,坚韧无比,就是削铁如泥的宝刀也不一定能一刀砍断,更何况只是一把普通的长刀。
黑衣人狂吼了一声,栽倒在地,手里的钢刀却不曾停下,在刚刚砍下的细微断口处疯狂地磨起来。
黑绳本来就细,不久就会磨断,萧冲大急,加快了速度向悬崖边爬去。
南山不停地向自己脚下望去,灰蒙蒙的云雾在半山腰处翻滚,刀疤脸不断地把匕首插进悬崖,也跟着爬了上来。
血不断地从萧冲手上滴下,受伤失血再加上极度疲劳,全身的每一块肌肉都变得僵硬而灼痛,两臂渐渐酸软麻木,再也带不动两个人的重量,他抬头看了看,离悬崖还有一断距离。
萧冲停了下来,剧烈地喘息着
“南山,你得赶紧爬上去,结果那小子的性命,不然,咱俩都得死在这儿。”
南山应了一声,踩着他的肩膀,翻到了他的前面,他扭头凝视了萧冲一眼,敏捷地向悬崖上爬去。
血从裤腿滴下来,这时萧冲才发现,南山的腿受了伤。
黑衣人加快了速度,绳子摇摇欲坠。南山象猴子一样向上攀爬,几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悬崖边,他用手扣住了地面,灵巧地翻上了山崖。
一抬腿,黑衣人连惨叫都没来及发出一声,就被南山踢下了山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