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奴才,在外面兴什么风浪!”九爷严声呵斥。
诸宝天往前跪了两步,纯粹是一副奴才相。“主子,您若再不出面训斥,这府里可要乱了规矩啊!”
“乱什么规矩?有话就说吧,无需一副哭丧样子。”
“这个丫头,”他往后努了努嘴,“是在膳房里做活儿的,她偷懒被冬云抓到,恼羞成怒便出手打人,奴才本想上前劝阻,不过是说了她几句,她居然跟奴才也动起手来!”诸宝天又往前挪了挪,声泪俱下道:“九爷,奴才虽是个不值钱的货,但好歹是您钦点的二管家,如今被一个三等丫鬟当众羞辱,奴才……奴才简直没法儿在府里厮混了!”
听完他这一番老泪纵横的陈述,七公主和九爷不约而同望向后排那低头不语的丫头,两人都有些好奇。就算她有那个胆子,但又哪来的力气呢?放倒了两个体型相当的姑娘不说,连诸宝天这样的浑圆身材也拿下了。
“你叫什么名字?”辑策的眼神里带着似笑非笑的意味。
“墨单·心韵。”她的声音透露了她此刻仍是面不改色。
七公主和辑策相视一望,皆来了兴趣。
“狗奴才,你可是编了谎话来欺骗我们的?这样一个小小的丫鬟,如何能动得了你?”
“九爷,奴才真的——”
“他说得没错,我的确是把他们扁了一顿。”无须诸宝天惺惺作态,心韵便抬起头大大方方承认。
“‘扁’了……一顿?”七公主不明白她的意思。
又来了!心韵在心里叹口气,怎么总是冒出些没法解释的新词汇?不过现在这不是重点。她“嗖”的站起身,说了句“就像这样!”,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便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抓住二管家的领口,将他拎了起来。然后将方才重复了多遍的动作又上演一次,诸宝天再次躺在地上痛得嗷嗷直叫。
这一系列的动作可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来形容。总之,等大家回过神时,结果就已经是如此了。
七公主和辑策当场愣在原地,公主嘴巴早已张成圆形,半天也合不上。九爷也是眼睛睁得大大的,眼光一路随着心韵,像是在看什么稀奇玩意儿。
“哎哟诶!”诸宝天一个时辰内被摔数次,此刻是爬都爬不起来了。“九爷您看!当着您的面她都敢动手,您要为奴才们做主啊!”
九爷慢慢收回目光,慢条斯理的端起酒杯,轻抿一口,方才开口道:“墨单·心韵,你可有话要说?”
心韵朝那老色鬼冷哼一声,上前跪下,回道:“方才一直都是他们在说,谢谢九爷现在愿意听心韵说。”
辑琴饶有兴致的打量起跟前这个胆大妄为的丫鬟,生在皇家,人人都是低眉顺眼,日日看惯了那些俯首称臣的奴才。因此,她倒让人觉得新鲜。
心韵的目光与桌面平行,她不卑不亢,原原本本讲述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综上所述,首先,心韵没有偷懒,反而被分摊了别人的活计;其次,恼羞成怒的也不是我,要不是冬云先动手,有人又****熏心,心韵怎会做无礼之事?”说到这时,她回头狠狠瞪了诸宝天和冬云一眼,不知是心虚还是因为被摔怕了,两人让她瞪得猛的哆嗦了一下。
“所以,他们的控诉从头至尾只有一句真话,那便是我动手打了人。”
“狗奴才!”九爷一巴掌重重击在桌上,“想来是我平日里对你骄纵太多,竟让你狗仗人势行些下做事,你是想在我府里做地下霸王吗!”
“他之前还当着众人称自己是‘诸二爷’!”心韵这招是跟冬云学的。
诸宝天立时吓得跪都跪不稳,一个劲的磕头求饶。
“诸存智!”九爷大喝一声,把大管家唤来,“把你这个恶棍弟弟领出去,该怎么罚你自己定!”
这大管家跟诸宝天虽是同胞兄弟,两人却大有不同。诸存智虽也早过不惑之年,却仍气度不凡,有主事风范,行事也稳重严谨,颇得府里上下敬重。
诸存智并无多话,默默磕了个头,便将众人领了出去。一时间,地上只剩心韵还在跪着。
辑策缓缓放下酒杯,踱步绕过圆桌,然后在她面前停下,心韵紧张极了,方才山中小老虎的气势荡然无存,皇族的气场果然不容小觑,压人于无形。她死死盯住九爷的双脚,丝毫不敢动弹。
“起来。”辑策低声命令。
心韵缓缓起身,原来九爷是这般挺拔,自己站直了也只到他胸口。
“抬头。”他再次发令。
心韵如大家闺秀一般,略带羞涩的乖乖将头抬起,目光在刹那间与九爷相对。她心里一震,这是何等幻化的眼神,他人映在他眼里像是若有似无,好像从不曾有人在那驻足。
这是他的心吗?空落而生硬,热情似火而又拒人于千里。
正当心韵试图揣测他心思时,辑策往前迈了一小步,这距离足以媲美先前诸宝天的“以面贴面”,这下轮到心韵哆嗦了。
“你说,我该如何罚你?”辑策言浅意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