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天不负有心人!九爷果真是滚落到了这山谷里,此时已经昏厥过去。心韵探了探他身子,手脚冰凉,气息微弱,是极其危险之兆。她一面大声唤他,一面挽起袖口,双手交叉相握,手心向下,开始用力按压他胸口。
咦?我这是在做什么。
按了几下,她忽然停住,有些发蒙了。心韵不明白自己这个动作究竟意义何在,只是下意识的想要这么做。不过什么都是无济于事,因为九爷仍然安静的躺着,一动不动。
对了!人工呼吸!
她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虽然和之前一样,是个不知其所以然的念头,但似乎是专门针对昏厥之人的。心韵四下里望望,除了漆黑一片其它什么也没有,看来她是不能对某路神仙忽然降临的场景有所期冀了。于是她按着潜意识的指引,吸一口气,俯身趴在九爷身上,将他嘴巴扩开,然后……
如此几番反复,奇迹果然出现。辑策睫毛抖动,微微睁开了双眼,而他唯一能看到和感觉到的东西,便是一双流转的眼眸和两片柔软的唇。
“九爷?九爷?您快醒醒,我是心韵!”她轻摇他的肩。
辑策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片苍凉之地,四下冰冷无人烟,渐渐快要丧失意志。忽听到从某个遥远的方向传来声声急切的呼喊,一声一声,慢慢将他从坠落里唤了回来。
他终于彻底醒了过来,一阵剧烈咳喘之后,在心韵的帮扶下坐起身。
“你怎么会在这里?”
见他有力气说话,心韵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回道:“九爷坠落山谷之后,侍从赶回庙里奏报,大管家便召集人马下来营救。可山谷过于陡峭,人力无法下探,幸好方丈熟知山中地形,告得一条蹊径可通往这里。但那小道狭窄无比,只容心韵一人通过,所以……”
辑策虽身骨虚弱,但终归是习武之人,伤痛丝毫不显露在面上。他定定望着她,她鬓发蓬乱,额头脸颊不知在哪蹭得脏兮兮,右脸的颧骨下还摩有一道擦痕。他胸口莫名涌上一些情绪,是一瞬间的温热,一瞬间的潮湿。
心韵从那顺着山谷流淌的溪流里接了点水,盛在几片大枯叶子交错而成的碗里,递给辑策。待力气又恢复了一些之后,心韵搀扶着他由原路走回。到了“一线天”的地方,辑策顿感吃惊,虽然女子身躯瘦弱单薄,但通过这如此细狭之地,也绝非易事。他再次另眼打量了心韵一番。
心韵很快找到压在小石块下的细绳,快速拉扯了几下,然后摒足气息,向外面喊道:“大管家,我已找到九爷,请速想法子救我们出去!”
外头很快有了回音,听不清说的什么,大致是允诺安心的话。
传递完信息,心韵总算放下了悬着的一颗心。她走到辑策休息的大石上同他并肩坐下,长长呼出一口气。辑策斜眼盯着她看,她先是有些纳闷,还睁圆了眼睛与他对视。许久,心韵才猛然反应过来,慌忙从石头上翻下来,跪在他跟前道:“奴婢该死,一时急晕了头,竟连礼数也忘在脑后了!”
辑策轻声笑笑,拍拍身旁的位置,“你还是坐上来吧,现在只有我们两人,不必强求规矩了。”
“哦,好!”她拍拍屁股,一股脑爬上岩石。
辑策半张着嘴看她,没料到她真的一点也不客气,连一丝含蓄也没有,真让人啼笑皆非。
“九爷,山路虽险,可您骑技了得,怎会勒不住马冲下山谷?”
“我在山谷前就已经下了马。”
“那为何还会失足掉下去?”
辑策仰了仰头,短声清了清嗓子,回答:“我是为了伸手取那谷边的某样东西,不想又遇到一只苍鹰上前扑打。所以才不慎坠落到此处。”
“我知道了!”心韵忽然大悟。
“你知道了?”辑策试探着问,神色有些不自在。
“九爷要取的东西是那玉佩吧?”
听她说完,他先是一愣,然后渐渐放下心来,辑策笑了笑,未置与否。
可心韵已然认定了那东西就是玉佩,安慰道:“九爷放心吧,随从已经在谷边的灌木上寻到了它。”
辑策全不在意的点点头,过了一会儿,方才随口问道:“你一整日都在庙里做了些什么?”
心韵摇摇头,“什么也没做。”忽然,她又想起了什么,高声道:“不对!我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
“有九爷的梦!”她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
辑策立刻转脸看她,她却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笑望着远处,从侧脸看去,她睫毛扑闪,眼睛似两颗西域葡萄,在暗夜里尤其闪亮,还有那被冻得通红的耳根,其实肤质细滑,望上去柔软诱人。
他回过头,跟她望向同一个方向,问:“你梦见我什么?”
“我梦见你追捕一只小兔子,但最后却还是箭下留情,放了它走。”
辑策再一次忍不住以异样目光打量她,他着实是有些惊诧,因为自己当真放了一只野兔从箭下溜走,而那时,确也是想起了她临行前的请求。
“怎么了?”心韵看他满脸诧异的望着自己。
辑策摇摇头,不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