衢州城是庆国富地,却不是大州,只是因为衢州城山林水秀,尤其是药材,庆王朝一半药物都有衢州城供给,衢州城主城并不算大,不到三十万的人口,却出了不少贩药商,大名鼎鼎的萧家贩药商,便是衢州城内的大商贾。
萧朗并没有向老****打声招呼,便偷溜出万花楼,事实上纵使说了老****未必肯放行,还不如直接溜出。走在热闹还是热闹但比以往显然多了份清冷的街道,萧朗已经做好回去后受罚的准备,万花楼处罚的手段很多,但只要肯自愿被扣些铜板,就可免皮肉之苦。
萧朗自顾自行走,趁机领略衢州城城内的风情。
孩童时,萧朗觉得万花楼就很大了,接下来,少年是觉得衢州城大,后来才知道,衢州城只是庆国的一个小边城,真正的大州,是都城酆都,是庆国第一大城渭城。
但是庆国,如今国土被侵占殆尽,且四面皆敌人,疆域也敌不过西域,从皇城里来的一些达官贵族就曾在妓院厢房中窃窃私语,庆国迟早被四大诸侯中的一人吞并。这些话语萧朗听得有些恍惚,国家大事在他这只趴在井底仰望头顶那片小天空的小蛤蟆眼中,不管是在什么程度上都有没有任何的挂钩。
衢州城有名的贩药小镇名为古井镇,这里因长着一口千年古井而出名,只不过早已干枯掉了。据说这口古井内曾经住着一头妖力惊人的妖兽,后来被某位大侠收服,从此下落不明,后人为了纪念这位被遗忘了名字的大侠,就把这个小镇更名为古井镇。
不过其实古井镇如今说白了是衢州城三大家族之一的萧家的领地,是萧氏家族用于贩药的主要商界。
古井镇虽然不大,但这里汇集着萧家各个药铺。
萧朗一进古井镇,就朝着东街巷尾的药堂走去。那里有一间不大不小的药堂,是萧家旗下一家专门经营跌打损伤药的药堂,掌柜的姓刘名元直,是萧家数千名贩药掌柜中的一员。这家药堂是万花楼下人经常过去光顾的药堂,掌柜的刘元直在在万花楼的下人之中享有高誉,或许跟他也只是萧家一个贩药的伙计,地位卑微,穷人对穷人至少都有一份互帮互助的心事,刘元直对待万花楼的下人颇为亲和,肯帮人。
萧朗此次找到他却并非是要售药于他,而只是来估个价,让自己心里有个底,再卖给他人,这样才不会轻易被奸商坑蒙。萧朗可不敢直接把如此辛苦炼制的丹药卖给刘元直,毕竟他跟万花楼的大部分人都挺熟悉的,如果不经意间说给大家听,那自己又该作何解释。
走进药堂,一股浓浓的药味顿时扑面而来,让人的精神不由得一震。
“呦,是朗儿啊,今日怎么到我店里来了。是不是又被打了?”在柜台处算账的刘元直瞧见萧朗走了进来,诧异之余玩笑着问道。刘元直性格随和,对萧朗算是不错,据说是因为乳娘生前跟他有几分交情,是乳娘的常客,乳娘临死前就曾托他多加照顾萧朗,不过萧朗知道混得也有几分落魄的刘元直恐怕也是有心而无力。
但萧朗还是对这位姓刘的掌柜有几分感激之情,毕竟人家待他也不错,萧朗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纵然是小恩小惠,也一辈子铭记在心。听着刘元直的玩笑话,便也跟着笑道:“是被打了,也顺便来看看刘叔叔。”
刘元直刚过五旬,身材矮胖,行动时如同一个肉球在地面滚动,却长着张长长的马脸,有些滑稽的外表。而因为常赊药给予万花楼的奴仆们,所以那些下人们对他甚是感激,就是沉默寡言的萧朗见到他,还是会尊称一声叔叔的。
“如何又被打了,是得罪了哪家的公子?”刘元直停下手中的活,抬头望着萧朗,随口问道。
萧朗微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而是上前走了几步,开门见山地从兜中取出了玉瓶,径直递给了刘元直。
“刘叔叔,这颗药丸不知道您可认得,据说是什么灵丹妙药,是寒老爹让我来估个价的。”萧朗随口找了个托。寒老爹是寒玲倩的父亲,那个嗜赌如命欠了一屁股债而被卖到青楼的糟老头,在万花楼茅厕中当挑粪工,过得是与屎为伴的生活,身上都常带有一股浓浓的恶臭味,所以大家也不肯跟他接触,加之寒老爹平日里沉默寡言,所以有的时候都会被遗忘万花楼内还存有这么一个人,故而萧朗以此人为借口,安全系数最高。
刘元直微笑着点了点头,随手接过玉瓶子。
起初刘元直不怎么太当回事,毕竟烟柳之地的下人小厮手中能有什么宝贝,所以刘元直也就随意地打开了玉瓶,但随着玉瓶内一小缕夹杂着浓浓的棕色气体弥漫进入了他的视线后,刘元直的神经陡然绷紧,脸色也变得谨慎起来。
刘元直略微一窒,立即颔首抽了两下鼻子,香气一入鼻孔,原本眯着的眼睛骤然睁开,“唰”的一下就出现在萧朗身前,眼睛紧紧地盯着那玉瓶内的丹药,激动得难以自已,脸上也变得红光闪耀的,惊道:“护脉丹,竟是一品灵药?”
听到这几个字眼,萧朗顿时在心底乐开花了。
本来他就对刘元直是否认得如此灵药不敢抱有多大希望,毕竟刘元直也不过是个地位要比他高一些的售药伙计而已,不过他不知道,萧家能够位列衢州城三大家族之首,靠的那并非只是几条街药材店的生意,萧家贩药,售的不仅是给平民百姓的普通药物,还有的是修行者常用的灵丹妙药。
不过,令萧朗着实感到震惊的是,区区一颗一品丹药“护脉丹”,见多识广的刘元直竟然会有如此大的反应。难道炼药师炼制的丹药真是如此的令人垂涎?不过如此看来,这颗药的价值肯定不菲,卖个一两银子应该有吧?
萧朗按捺住心中的喜悦,试问道:“寒老爹让我问问刘叔叔,这药能卖多少钱。”
“你打算卖多少钱。”刘元直脸上的笑容早已收敛,反而竟是微带有紧张的神色。
萧朗觉得好笑,自己要是知道,又何必如此费心机地跑来这里询问,略微迟疑地看了刘元直一眼,萧朗边作深沉边摇头道:“这个嘛,小侄看不出来,刘叔叔您觉得呢……”
刘元直的小眼睛越瞪越大,未等萧朗说完便断然道:“我出五两,你卖吗?”
这下,萧朗的小心肝停不下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