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不是很大,不过有独立的厢房。
萧朗要了间比较靠内侧的厢房,显得比较安静,装修舒适安逸,周边也是大小一致的厢房,每个厢房似乎都有客人谈笑风生饮酒作乐,大都是有钱有势的公子哥,至于有钱有势到啥层次位面,手里最多只拿过几十两银子的萧朗根本懒得费这个脑筋。
“萧朗哥哥,这地方好像很贵,要不咱换一家吧。”
一走进去就被里面的装修给吓到的寒玲倩迟疑着道,这房间给以她的感觉就像是走进了万花楼那些红牌歌姬清吟们的待客厢房,价值一定不菲。
萧朗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轻声道:“倩倩。知道我们这些穷人可悲在哪里吗?”他也没有等待寒玲倩的答案,自问自答:“是打拼了一辈子终于杀出一条血路,拿到手了财富,权势,女人。却发现还没好好享受人就已经进了棺材,可悲又可叹。”
寒玲倩有点瞠目结舌,没想到萧朗会说出这种肺腑之言,心眼不够大的她自然不能完全明白,只是蹲在他身旁,陷入了沉思,尖锐的下巴,精致圆润,像极了一小段水润的锦绣缎子。
萧朗嘴角动了动,刚欲再说些什么,忽然听到一声吼声在对面的厢房乍然响起:“赢了就想走?没那么简单。”
这一声带着强烈酒意的吼声之间还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酒罐破摔的声音,夹杂在一起响彻在附近几间厢房之中。
酒馆厢房处原本就比较安静,如此大的动静引得周边的所有人注意下来,萧朗也是愣了一下,忙是侧耳倾听。他倒没有如万花楼的洗碗工洪寡妇那么八卦,只不过那几分桀骜的吼声却隐约的有几分耳熟,似曾在哪里听过。
“萧少爷,别说我们不给面子,你已经欠了我们六百两银子了。再赌下去,就该拿你这少爷的身份来换了。”一个嗓门浓厚的男人声音这时传了过来,让萧朗瞬间愣了一下,萧少爷?萧家大少爷萧植?
刚想着,对面的那间厢房“嘭”的一声被推开了,接着从里面走出四五个面色愠怒的男人,相互拉扯着,其中一人最为叫嚣,他衣着华丽,一身紫色衣袍,几分俊朗,浑身却酒气冲天。一见到此人,萧朗心中不由一动,果真是曾在万花楼踹了自己一脚的萧家大少爷萧植。
而似乎是喝醉的缘故,萧植要比起其他人的作势更为恶劣,此刻正强攥着一个粗犷大汉的衣领不放,萧植虽然也身材高大,但在这大汉面前,却显得犹如小鸡碰老鹰一般。
不过萧植明显了不怕,身材的弱势不代表他就处于弱势一方。
要说萧家,那可是这衢州城内的三大家族之首,份量十足,虽然萧氏家族之所以强大并不是因为身居什么高位,但萧家却是衢州城药物行业的垄断者,几乎富可敌城,生意遍布整个衢州城。
“你这是想干什么。”被攥紧衣领的粗犷大汉似乎有些恼怒,“别说是一个萧家大少爷,就算是萧家大老爷,如果没钱,我们也不打交道。”
“什么,”萧植瞪大眼睛,手上用劲,“你这贱民。你竟然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萧少爷,请你放开。”粗犷大汉皱眉说道。似乎要不是念在萧家势大,他早就想把这个狂妄的家伙好好的揍上一顿了。
“我要把你们都关进官府大牢,你们这帮贱民。不就六百两银子吗,我、我萧家多的是钱……”打了个酒咯,萧植嚣张跋扈地叫嚣道。
看到这里,萧朗也总算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事端很简单,无非就是萧家大少爷同那大汉赌博,结果输光了所有钱还欠了人家六百两银子却是蛮横着不允人离开,这才引发如此的闹剧。
“好吧,那就再玩一次吧。”那粗犷大汉皱眉思索了一会,终于答应下来,只是脸上却是莫名地闪过一丝晦暗的气息,双眼冷冷地盯着萧植,“不过既然钱你已经拿不出来了,那我们这次就不押钱,我们赌别的。”
萧植被盯得有点虚,但面对赤裸裸的挑战,更为恼怒,跋扈地叫道:“好,你说,押什么,押吧,押。”
粗犷大汉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伸出一根手指头,冷冷道:“就赌这个。”
“手指头?”
萧植面色微变。
“怎么,怕了吗?萧家大少爷。”粗犷大汉坐回原位,说话声中带有讽刺之味。
“怕?哼,天大的笑话。”
萧植冷笑,他原本就不可一世,加之如今酒入肝肠,酒精一上来,就更加目中无人了,于是便狂妄的大声笑了起来,“要是怕的话你萧爷爷我就不姓萧。”
“好,有种。”
粗犷大汉口中说道,便开始洗牌。萧植也坐了下来,准备这一场赌博。
“嘿嘿,倩倩,有好戏看咯。”
在另一侧的观望的萧朗突然说道,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
寒玲倩吃了一惊,有些担忧地说道:“萧朗哥哥,我们走吧,萧植总是仗势欺人,蛮横不已,萧家人势大,出了事的话我们这些在场的也会惹祸上身的。”
萧朗摸了摸鼻子,笑道:“我们先看看再说吧,说不定萧少爷会没事呢,就像你说的,萧家人势大。”
起先寒玲倩心寒着不敢答应,可见萧朗一脸的坚定,也知道拗不过他,只好坐了下来。
萧朗昔日曾被萧植和一名老道人打成重伤,心里一定怨气积压着,说不定会找萧植报仇,这等机会他固然不会放过,可萧家是什么势力,萧朗跟萧植敌对,恐怕是鸡蛋碰石头,肉包子打狗一般,故而寒灵倩有此担心。
“愣着干嘛,抓住他。”
说话的是那粗犷大汉。很明显的,萧植这次又输了。粗犷大汉似乎憋气了很久,有此机会报复一下,自然比谁都勤快,吼声之中充满了杀气。
“你们这帮混蛋,对我这样还想再活命吗,你们知道我可是萧家大少爷,竟然敢对我这样放肆,你们……”萧植已经如同惊弓之鸟,酒已经清醒了一半,心里惶恐不安,不过似乎还想打算用以前那一套唬住人,可很明显的,今天这招绝对不灵,大汉满脸的杀气让他心里毛骨悚然,说话也变得不流利。
粗犷大汉面对萧植的威胁,却丝毫没有动容,方才挨了萧植一拳这回可以百倍的取回来,如何能够放过此等机会,待手下把萧植的手掌压下桌上后,冷冷道:“赌桌上发生的事情是谁也不负责任,这不就是这一行的规矩吗?少爷。”
萧植脸色苍白更甚。
粗犷大汉冷冷一笑,又道:“更何况是赫赫有名的家族大少爷在赌桌上断了手指,你想找谁哭诉呢?”
“饶、饶了我这一次吧。”
这下,萧植终于是确切的感受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身体僵硬起来,脸色惨白如僵尸,冷汗从身体各处渗透而出,只是片刻时间一件衣衫便是犹如是侵了水一般。
“萧家大少爷惹不起,棒子帮也惹不起。我们还是走吧。”周边几间厢房的人见着冲突,彼此低声嘀咕着,撤离了厢房。
只不过和他们不一样的是,萧朗非但没有离开,反而是淡淡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