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656年的外环星域，依旧深幽而空旷，稀疏寥寥的恒星们，并不能把这里照耀得更加温暖。这里是银河的边缘，不但单位空间的星体密度远低于银河系的内部，而且长达三十年的人类抗击水蝗入侵的战争，更是让这片辽阔的星域不复往日的喧嚣。
在这里航行的人们能够见到绝大多数人一生都难以看到的壮丽景观——一侧是银河、仿佛黑夜中一条永恒闪亮的河流；而另一侧则是无边无际的黑暗虚空……可是，对于长期驻守在这里的3000多万联邦军人来说，这样的景观，仿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们，这里是银河的边缘，同样是人类世界的边缘，与水蝗漫长而且似乎永无休止的战争让他们几乎快要将人类社会的繁华遗忘。
清冷的星光中，一艘战舰正向着卡夫卡行星悄然前行。零阻力的虚空中，使它无须开动引擎亦可保持高速运动。
如果单从这条太空船那一排排的舷窗看来，一个联邦太空军的新兵蛋子或许会把这条战舰当成一艘普通的运输舰，因为如今的战舰早已经是全封闭的装甲结构，只有非战斗的运输舰和民用船才会采用这样的舷窗构造。然而，如果是一个联邦老兵，他绝对可以从这条战舰尾部那特殊的形状——颇似燕子尾巴的用于大气内飞行的两片锐角三角形平衡舵——轻松分辨出，这是联邦历史上建造数量最多的、也是创造服役时间最长记录的战舰——海燕级轻型巡洋舰。
海燕级轻型巡洋舰，2540年定型服役，名副其实的老爷舰。当《太空决胜论》在几十年前已经成为高级军校的必修课，这种没有动力补偿装甲以及装备射弹炮的老式巡洋舰，早已经不适合如今的太空战斗。但是，作为老式战舰，它空天两用的特性，在取消掉大量用于太空战斗的设备后，仍然是一种不错的对地支援火力平台，特别是联邦军费吃紧的缘故，令这种百岁老舰依旧活跃在人类与水蝗战争的最前线。
它的舰体老迈，可是作为巡洋舰的庞大舰身可轻易装载运输1500名全副武装的步兵；它的火炮虽然很难再与新锐的粒子、激光、动能炮相抗衡，但是射弹炮实心装药威力大、弹种多的特性，在地面战场依然不可豁缺；它的电子设备陈旧，但是对付水蝗这种纯粹的生命体，一部光学雷达也就足以……因此，这种联邦太空军眼里的垃圾，却成了外环陆军部队的宠儿，在低空支援、侦察巡逻、兵力投送等多方面，依旧焕发着老兵的荣光。
联邦陆军的士兵们亲切称它为“老爹”。
就在这艘“老爹”的指挥室中，某个颧骨上还红肿一团的家伙盯着蜂窝眼一般的破旧天花板，仰天黯然……
狭小的指挥室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越发局促，四周舱壁已经斑驳的看不出本色，老旧的空气净化器发出破卡车般令人心烦的噪音，指挥室顶部的铭牌上，隐约可见2552年地球鲁尔制造厂出厂的字样……
几小时前那甜美的梦境，和眼前糟糕的现实，强烈的反差总令人心情不怎么愉快。林曦似乎能透过天花板的缝隙，看见躲藏在角落里的、那些黏糊恶心的太空寄生虫——它们在锈迹斑斑的电缆管道间探头探脑，交头接耳，仿佛在嘲笑这个世界原本就是如此狭小与困顿。
而那个糟糕的命令，虽是让他暂时不用被那些讨厌的部门搅扰，但也让指挥室里的气氛变得不那么良好。
“该死的虫子……老子的假期啊……”
冈萨雷斯骂骂咧咧，嘟嘟囔囔，贝雷帽在手里拧成了麻花，一头红发显得无精打采。
“恩……听说那些驻地的观测站，有特供的新鲜火腿……”石熊手里拿着一根能量棒，像吃棒棒糖一般慢慢地舔着，看来这个从来只看食物分量不注重味道的家伙，也对这种常见的太空垃圾食品也感到了厌倦。
“就他妈知道吃……”正趴在战术分析平台上的可可露莉抬头骂了一句，很快，她又把头转向了那个仰天发呆的家伙：“喂，别在那里装死人！……还有50分钟就要到卡夫卡行星上空了，这仗到底怎么打，你倒是放个屁啊！”
“这个嘛……”
林曦终于从梦境后遗症中摆脱出来，双手抚摸着已经发酸的脖子，露出略带无耻的笑容：“没看我一直在考虑嘛！”
“混蛋！”
可可露莉气冲冲地趴回桌子，无奈地继续整理着已经整理过很多遍的情报资料。
对于这个脾气和身材一样火爆的女人，林曦也只有暗自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已经记不得什么时候，女孩已经成长为女人，而自己也从“大叔”变成了“混蛋”。
而作为这支部队的最高指挥官，他当然发现了下属们不怎么良好的情绪。别说这几个军官，自从收到命令，部队开赴战区，他就感觉到整个部队士气的消沉。虽然还没有一个士兵发过牢骚，但是对于这支部队的了解，他不用鼻子也能闻出疲惫的味道。
只剩两天！
整个203机动步兵师将会返回阿彻尔纳休整，并且还有3个月还算不错的休假……
是啊！将近9个月了，无论在空旷寒冷的太空，还是在雾气弥漫的沼泽，绷紧的神经和百无聊赖的空虚就这么矛盾而又交替地侵蚀着每个人。
勇敢的战士从来不会害怕战斗，只怕被日复一日的疲惫消磨身心。
只有可可露莉趴在桌子上的背影，与整个战舰消沉的气氛不同，随意挽扎的栗色卷发自然地披在身后，有着海浪般的生气，而两条笔直且充满爆炸力的长腿之上，朴实的迷彩军裤也被撑得亮丽无比。
望着这道背影，林曦心情好了许多。他走到桌子前，上面的情报分析平台上，有可可露莉早已整理好的资料，他飞快地浏览了一遍，稍作思索，然后打开了装备维护队的通讯频道，很快，频道里传来了侏懦人特有的怯生生的声音。
“头儿，有事吗？”
“可奇……把我们的蚊子给检查一遍，再把重磅钻地炸弹装上……”
可可露莉警觉地抬起了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警惕：“你想干什么？”
面对美女，林曦一贯风度不错，他面带微笑：“嘿嘿，没什么啦……就是去问候一下水蝗他妈！”
水蝗，是一种繁衍能力极强的银河外来生物，它们一旦在有液态水存在的星球扎根下来，会迅速繁殖、进化，甚至几个地球日后，就会繁衍出数以万计的、有着强大攻击力的各种奇怪生命体，蔚然成为一支大规模舰队，然后它们便如同蝗虫一般，疯狂地扑向人口密集的人类殖民星球。
经过几十年间的无数次大规模清剿，人类军队无奈的发现，想要彻底根除这种能象细菌传播一样的生物群落，似乎比直接穿越银河中心那巨大的黑洞还要艰巨。只要这种生物残留下一颗孢子，数日后又将是一片这种生物的海洋。面对这种杀不尽、烧不光，有如野草一般的生物，联邦军队也束手无策，只能严防死守于毗邻3000秒差距臂外的外环星域，象救火队员一样，从一个星球跳跃到另一个星球，疲于奔命。
“如果不是被这种恶心的虫子拖住，那些分裂者们早就灰飞烟灭了！如果我们放开一个缺口，把虫子引向……”联邦少壮派军官们私下里经常有着这样的言论。
诚然，这种言论是不可以公开的，否则将是民心的崩溃和巨大的难民潮。
但是，这也是实情。与水蝗漫长而艰苦的战争拖住了联邦近三分之一的兵力、耗费掉一半的军费，以至于根本无力收回分裂出去的星域，一直以统一为己任、视诺马大溃败为奇耻大辱的军方鹰派，对此忿忿不平。其中的代表人物、有着“战术天才”之称的年轻少将约瑟夫.海勒是如此形容地：“前方是凶恶的敌人，身后是无耻的小偷，攘外先安内，有时也不一定就是完全错误的！”
无论如何，在一线与水蝗作战的普通官兵们，他们只有他们朴素的想法——身后不仅仅有那些可耻的分裂者，还有他们的家人。他们依然尽忠职守，顽强地战斗着。
然而，战胜强敌仅仅依靠顽强的战斗意志是不够的，还需要智慧。
自天鹅年水蝗突然到来并“感染”了外环星域后，联邦军反复的清剿行动并没有取得太大的成效，外环星域宽广无垠的太空，让人类舰队根本无力完全封锁水蝗的扩散。数十年间，它们以每年感染数十颗星球的速度，向外扩散着，人们开始担心……数百年后，这种强悍的生物种群会不会将整个人类逼入绝境？
这种恶劣的形势，直到坎宁安元帅担任外环星域战区的最高指挥官后，才有所改观。
坎宁安元帅上任后，针对水蝗繁衍的特性，采取了节点隔绝战术，他把整个受“感染”的地区分割成36个区域，并在每个区域的重要地点建立起大型太空泊坞，并在此驻扎大量机动太空兵力，称之为战术节点。同时，在每个有可能感染水蝗的星球建立观测基地，囤驻步兵，进行不间断监测。一旦发现了水蝗群落的出现，就立刻从最近的节点出击，将水蝗遏制在初级衍生形态——即无法进化成太空生命体，把它们限制在大气圈内行动。
这样虽然动用了大量兵力和耗费了巨额物资，但是近几年来，几乎没有太空水蝗生物体的再次出现，与此同时，受水蝗感染的区域开始呈萎缩态势，也算是一个极大的成果。
但是不知什么原因，在公元2656年5月间，水蝗群落突然大量繁殖，还出现了攻击力更为强悍的变种，这让节点战术这种分散兵力的战术突然遭受到严峻的考验。
各个节点上的高级指挥官们，忽然发现自己的辖区内，几乎四处都是求援的报告，手中一支、又一支的部队被派出增援后，仍然不能缓解困境。他们很清楚，如果任何一个地方的水蝗群落进化成太空生命体，不但是节点隔绝战术的失败，而且分散的兵力有可能被水蝗各个击破，这些年限制水蝗感染区无法扩散的伟大成果将会付之东流。
因此，他们紧咬牙关，把每一支能够调动的部队像救命稻草一般，扔进火星四溅的战场。
外环战区203机动步兵师第9联队就是这样的一根稻草……
……
临近卡夫卡行星，接通卡夫卡行星上空的侦查卫星，“老爹”指挥室正中心的立体屏幕上已经可以显示出前线激战的实时场景，第9联队虽然早已历经百战，但眼前的激烈的战斗，仍然令在场的每个人为之怵目惊心。
那是一片由无数紫红色水蝗生物所组成的海洋。
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水蝗爬虫们，就象从大海深处掀起的怒潮，一浪接一浪地冲刷着人类士兵的阵地，单凭颜色根本无法区分，哪里是水蝗生物，哪里又是人类士兵，步兵们身上的变色迷彩，已经变得同他们的敌人一样，别无二致。
但是，掌握着银河里最先进军事技术的人类军队，他们手中的战争武器同样傲视银河。高空俯视，阴霾的天空下，从人类军队环型阵地上发射的、密集、几乎是绵延不断的弹道，构成了一轮耀眼夺目的光环，把红色的潮水阻隔在外，就象从乌云中猛然冲出的太阳，向四周绽放出的绚丽光华。
然而潮水的威力正在于它的经久不衰，在人类强悍的火网面前，一个个水蝗生物所组成的浪头在光与火的堤岸前减弱，破碎，消亡，倒下的尸体垒成了一堵高墙，偶尔一颗人类的重磅榴弹落在上面，把这堵墙炸出一个豁口，但很快，豁口就被更多支离破碎的尸体所填补，再次成为一堵尸墙，而后，后面的红色潮水继续漫上这堵墙，把墙继续加高……
……
“即使正面防线吃紧，也绝对不能去直接轰炸母体！太冒险了，不行……绝对不行！”可可露莉望着立体屏幕上汪洋大海一般的水蝗爬虫，坚定地反对着。如此多的低级爬虫，水蝗母体很可能已经进化到一个相当高的程度，熟知这个平日里以酒精、色情电子读物、无聊笑话为全部生活的男人，到了战场上就开始发疯，于是她又强调道：“一千多人的部队，不能由着你乱来！”
“是啊是啊……还是露莉说的对！”冈萨雷斯赞许般地点点头，然后歪起脖子看着林曦，仿佛在看一个刚从精神病院出来的疯子，“喂，你该不会被露莉刚才那一酒瓶子给砸傻了吧？要不就是被那个什么委员会逼得想要自杀，别这么想不开……”
“滚，你个马屁精……”
林曦骂了一句，他走到战术分析平台前，指着上面依旧在不断刷新着的各种情报数据，问冈萨雷斯道：“看出来了什么没有？”
“当然，虫子很多，很麻烦嘛……”
受某些无赖人的影响，冈萨雷斯的回答同样无赖，“嗯……你也知道，我是属于直觉型指挥人才，打仗这东西，只需一瞬间的灵感，这种文字的东西嘛……”
“那你现在有什么灵感啊？说来听听。”
“灵感嘛，是一种需要酝酿东西……”
“我呸——或许等你酝酿出来，我们都该见你的圣母玛利亚了！”
对于这个骚包型人才，林曦早已见怪不怪了，他扭过头，“……露莉，还是你来汇总一下情报，让这个白痴找点儿酝酿大便的灵感……”
“……嗯”
看的出来，可可露莉的情绪不是很好，但她还是飞快地梳理了一下几百条的各类文字情报。在她略显沙哑的嗓音中，众多纷乱无序中的情报，变成一条条精准而冷静的短语。
“5月6日8时52分，E5监测站的生命探测器发现异常；
9时整，E5监测站派出侦察小队；
9时33分，侦查小队遭遇少量爬虫，与之交战；
9时41分侦查小队发现水蝗母体，位于科林山脉主峰西侧的盐嘉湖，母体距离水面30米；
9时48分，侦查小队以阵亡2两人，伤11人，歼灭爬虫；
10时整，在侦查小队的引导下，155榴弹炮连开始炮击水蝗母体；
10时02分，203重炮排加入炮击；
10时15分，炮击停止；
10时28分，侦查小队观察报告，水蝗母体距离水面75米，无明显损伤；
10时35分，203重炮排使用IN3型生物抑制弹，耗弹12发；
10时50分，侦查小队的两栖侦查车抵近观察，报告水蝗无异动，请求准备水下作业，安放高能炸药；
11时04分，两栖侦查车失去联系，侦查小队发现大量爬虫接近，并请求炮火支援；
11时8分，155炮排发射神经缓滞弹；
11时10分，与侦查小队失去联系；
随后E5观测站于11时25分、12时整分别再次派出侦查小队，但都于15分钟后失去联系；
13时43分，大量水蝗出现在E5观测站外围，开始围攻E5观测站……”
“另，在15分钟前，收到外环战区统帅部的全战区紧急通令——严禁使用在2565年2月份以后生产的一切生化武器。”
经过两个懒蛋上司长年的“刻意栽培”——比方说带带新兵、例行训练、日常管理，就连情报分析工作可可露莉如今也已经是得心应手，经她整理过的情报，全部都是最关键的细节，没有多余的废话，也没有要点被遗漏，等她说完后，林曦投去赞许的目光，可她似乎并不领情，冷哼一声扭过脸去，林曦只好又把目光转向了冈萨雷斯。
“难道……”
冈萨雷斯轻抚着圆圆的下巴，似乎有所顿悟：“难道是我们对付水蝗的生化武器出了问题？”
联邦军队对付水蝗的生化武器中，神经缓滞弹和母体抑生弹是两种最常用的生化武器。神经缓滞弹，其包含的神经性气溶胶可以让大面积的水蝗生物产生麻痹，令其反应迟钝、动作缓慢，这对于大量的以速度见长的水蝗爬虫来说，无疑有效的利器；而另一种母体抑生弹，则是专门针对水蝗母体设计的，它可以抑制水蝗母体的进化和生殖速度，这些是著名的阿格农生物实验室这些年的研究成果。
“我不知道是不是这些炮弹出了问题，但我清楚，”林曦指着立体大屏幕上那如潮水一般的水蝗生物，一脸平静：“7个小时……仅仅7个小时，水蝗母体就繁殖出数量如此之多的爬虫，照这个速度下去，我们如果仅仅依托E5观测站那点地面工事，别说坚持到第二天拂晓，估计没到半夜，我们部队1000多口，就全他妈喂水蝗了！”
“那你的方案也绝对不行！”
一旁的可可露莉态度依旧坚定，她指着战术平台上那虚拟的水蝗分布图，说道：“这里，还有这里……科林山脉主峰西侧和盐嘉湖附近的地区，除了高空卫星，已经有4个多小时没有地面近距离侦查，一旦出现水蝗远距离攻击生物、或者飞行生物，我们那一架攻击机，根本不可能靠近！此外，203mm口径的榴弹炮都不能给水蝗母体造成实质性伤害，我们的蚊级攻击机即使使用威力最大的重磅钻地炸弹，从3000米的标准高空投弹，即便精确命中，也绝不可能对水下75米的水蝗母体，造成实质性伤害……”
“这样啊……”林曦小声嘀咕着：“其实我没打算从3000米高空投弹的……”
“那你是打算……？”可可露莉有些困惑。
“我知道，我知道！”米盖尔似乎根本没看到林曦发青的脸色，大声嚷嚷起来：“他是想高速俯冲，进行俯冲投弹！”
“……可行吗？”可可露莉问道。
刚才受到林曦的鄙视，此时的冈萨雷斯似乎终于扬眉吐气，他牛皮哄哄地说道：“以我这种战机出身的专业人士来说嘛……他的方案，从技术的角度上来说，是可行嘀！……但是……”
“但是什么？”可可露莉追问道。
“过载太大！”
“什么意思？”可可露莉望着他，弯弯的眉毛蹙了起来。
冈萨雷斯似乎很享受被美女注视的感觉，他像给小学生上课一样，不紧不慢地说道：“对于水下75米的目标，大概需要的俯冲速度是每秒……，哎，因为重力、海拔、湖水密度这些数据不够全面，我暂时还没办法精确计算。但凭我的第一直觉嘛……我们新点儿的蚊子上次在米顿行星摔坏了，后勤部备件不够，到现在还没修好，只有那架50年前出厂的老家伙，不知道还能不能承受这么高的过载！……另外啊，即使蚊子能承受，人也未必能够承受……即使有新型的RI5型抗压服，俯冲阶段可以承受，但投弹过后飞机可能拉不起来……即使飞机能拉起、改平，人也无承受在战机改平时段的过载，这个过载啊……据我粗略估算，大概有16个标准g以上……”
“你少给老娘废话！”对于冈萨雷斯的啰嗦，可可露莉终于不耐烦了:“什么狗屁g!一句话，到底是行，还是不行？”
“嘿嘿……我是说，排除一切机械上、技术上误差，完成投弹拉起飞机时，超过16个g的过载会把全身的血液挤压到人的头部，就像……”
“像什么？”
“像被你靴子踩过的西红柿……”冈萨雷斯双手揪起自己的一头红发，兴高采烈地描绘道：“那个稀里哗啦，血浆四溅，连他妈都认不出来了！”
“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