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真的寿辰就在今日,李续去为何真祝寿,依苏浚的性子自然是不会去的,他本人本就没有什么功利之心,加上对何真这一类豪强的不喜,如何会委屈自己去为一个豪门人物祝寿。
李续带着张成廖化二人以及何进留给自己的几名护卫,出了客房,带上昨日备好的礼品,径直往何府上走去。
一路上随处可见大大小小的队伍,各家奴仆俱都肩扛人抬着许多礼品,无疑,这些人都是冲着何府而去,何老太爷的寿辰,能进府内祝寿本就是身份的象征,如果能给对方留下个好影响,家书中给儿子女儿一说,以后还怕入仕无门,不能荣华富贵?更何况,宛城周边家大业大的,就算不求他何真什么,也得惧怕因此得罪了对方,所以不敢不来。
“公子,想不到何大人家里,如今这般得意,这些前去祝寿之人,在地方哪个不是富贵一方,但今日却也得乖乖前来拜寿,好些府上来人,看样子都是当家主事之人亲自前来,啧啧。”张成左看右看,无数前去祝寿的队伍从身边快速越过,不由啧啧叹道。
“哈哈,张哥,我家老爷如今高升,自然有许多人前来巴结,就算老太爷去了雒阳,照样有这么多权贵前来祝寿,更何况是宛城这巴掌大一块地方。”何进留下来的一名护卫笑道,此人乃是五名护卫之首,名为吕正。
张成转身看着吕正,打趣道:“你小子也就刚入何大人麾下,连这何府都没去过,少给我耍嘴皮子,有本事,待会儿你带我们进去?”
吕正急忙双手连摆:“张哥,这玩笑说不得,小人什么身份,这宛城何府又谁都不识得,如何进得了府内,张哥莫开戏耍兄弟。”
吕正虽然是何进身边随从,但却是何进在颍川新募,连南阳郡都没来过,更别说这宛城中的何府了,身上又无什么凭证,谁信你是何进随从?
张成的话,虽是玩笑,但对李续来说,确实也是一个问题。
他如今虽是何进幕僚,去为何进父亲拜寿本也属正常,但何府上下却不知道有自己这么一个人存在,身上又无何府请帖,万一被阻拦于门外,那可就好说不好笑了。
“张成,快到何府了,给我规矩点。”昨天采买礼品时就顺道来过何府一次,故而李续眼见快到何府,就出声喝止了张成与吕正二人的打闹。
何府位于宛城北面,占地极广,李续等人转过一个街道,一路上闲人渐少,大半行人,都是各府的家丁奴仆,带着礼物,直往何府而去,有相识的,路上遇到还会相互打个招呼,主事之人也会聚在一起,相互讨论下今日之事,甚或攀比一下各家所送礼品,谁家礼品最为丰厚,最家礼品最为珍贵,一旦将对方攀比下去,表露出来的得意神情不是一般的嚣张,嘴上却还少不了谦虚客套一番。
再往前走,李续突然看到一个有些眼熟的背影,站立半响,仔细辨认了一番,这才发现,这种熟悉感不是来自于自己,而是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
“李严,想不到,你新野李氏小门小户,竟也来了宛城,难道还妄想攀上何府高枝不成?若你真怀有此等想法,叫人知道岂不让他人笑话?”一个尖锐的声音在前面响起,而其诉说的对象,正是让李续觉得眼熟的那人。
被称为李严的人是一名青年文士,容貌白净,举止有礼,对方说话刻薄,他却也不失礼,对那人拱手见礼道:“见过马督邮。”
对于眼前这马督邮的话,李严心中也是无奈,何真寿辰,他本是不想理会的,新野距离宛城足有一百多里,况且新野李氏确实在豪门眼中算不得什么,他犯不着前来讨好何真,做这无用举动。
可是耐不住族中长辈要求,他作为晚辈又怎敢违命?
而且自小聪颖的族弟游学雒阳三年,族中本是希望他能于雒阳结好权贵,将来也入仕方便,族中于钱财方面,也全力支持,未曾少亏,但族弟如今却白身而归,连一胥吏都未能得到,眼看家族兴起重担,似乎就全在自己一人身上了……
李严身前这位马督邮,乃是荆州马氏一族的旁支,马氏一族,为荆州大族,等闲豪门根本无法与之相比。
这位马督邮虽是马氏一族旁支,但因为善于奉迎上官,很会做人,加上又确实与马氏一族能沾上点关系,故而混迹官场十余年,如今已做到督邮一职,地位还在县令之上。
因李严曾于郡中求学时,将这位马督邮那胡作非为的弟弟教训了一番,事发后其弟还被学堂劝退,不仅大丢颜面,也自此绝于仕途,故而这位马督邮对李严甚至新野李氏恨之入骨,时常借口寻李严麻烦。
李严身为新野县主簿,与这位监察郡中官吏的督邮大人多有接触,如果不是李严洁身自好,从不贪污受贿,县内公务也处理得有条不紊,让人找不出丝毫差错,他这主簿早被这位督邮大人找借口举报免官了。
马督邮名为马颉,见李严如此模样,忍不住又开口讥讽道:“李严,你新野李氏算个什么,本官劝你还是赶紧回去的好,免得在此丢人现眼,难道你还妄想凭这点东西,就能见到何老太公不成?哼,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李严低下头,也不看马颉那小人嘴脸,只是恭敬的说道:“下官人微职轻,不敢有此妄想。”
“你知道这点就好。”马颉冷哼一声,见李严一副恭敬模样,挑不出半点毛病,心中有气想发泄也无处可发,只得指着李严,狠声说道:“李严,本官告诉你,你别让本官逮着你把柄,若有那么一天,本官定叫你新野李氏举族灭亡。”
“叫我新野李氏举族灭亡,阁下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李续自然知道族兄与这位马督邮之间的过节,眼见马颉言语越来越放肆,欺人太甚,忍不住出声说道。
“哼,你是谁,也是新野李氏族人?”马颉冷眼看着眼前这突然出现的家伙,不屑道。他知道新野李氏家族中,入仕的就只有李严一人罢了,就算眼前之人是新野李氏家主,他也根本无所畏惧,一无官无职之人,又是小门小户,能奈本官何?
“正是,在下新野李续,游学雒阳三年,如今忝为何老太公府内大公子何大人麾下幕僚,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在何老太公府前大呼小叫?”李续出口同样也是毫不客气,装作不知道马颉,满脸的不屑。
他如今第一次感觉到,背靠大树好乘凉是什么感觉,幕僚是什么?那是凡事必与之商量的绝对信任之人,自己成为了何进的幕僚,这宛城之中,旁人谁敢轻易得罪自己?
马颉,不过一督邮耳,去到雒阳之中,不过一微小人物,自己根本不需惧怕于他。
马颉上下打量了李续一阵,突然哈哈笑道:“就你这小娃娃,也敢妄言是何大人幕僚,若真如此,那我岂不是当朝国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