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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大阴谋家

热闹的苏州城大街上,穿梭着一个匆忙的身影,待他走到金鸡湖畔,不闺楼的大门口,便踌躇在那里朝里面观望。

乔良举着抹布在擦桌子,见崔诚在门外探头探脑,却又不敢进来,忍不住好奇。走出来招呼道:“崔大哥,你是来找我的?”

崔诚一见乔良,原本焦急的脸色缓和下来,道:“是啊,乔兄弟。可算是找着你了。”

“我见你来了半天了,既是找我,为什么不进去?站在外面做什么?”乔良好奇道。

“你也知道,这不闺楼是烟花之地,我虽独在异乡,却是个有家室的人,去这种地方,未免不太方便。”

这崔诚还真是一个绝种好男人,老婆不在身边,还能这么严格的约束自己,看来他老婆平时一定管教有方,才教育出这么规矩的相公。乔良还在胡思乱想,崔诚却突然开口好奇道:“乔兄弟,你怎么还呆在这不闺楼做小二?你前日不是说来向南老板辞工的么?”

“哦,发生了点小变故,我突然发现自己很热爱跑堂的工作,决定在小二这条光明大道上继续走下去。”乔良打着哈哈道。其实他内心的真实想法,是想留在南梦颜和明月的身边,搞清楚她们的真实身份。这两个女人着实是勾起了他的好奇心,毕竟一个男人一辈子被女人绑架的机会还是不多的,这种事发生了,一辈子都会记得,对肇事者的好奇自然也会增添几分。

至于南梦颜和明月,她们的好奇心远远大于乔良。虽然嘴上不说,但她们都不相信乔良与那位将她二人打晕的神秘人没有关系。既然他装傻充愣,那她们也不动声色,静观其变,看谁先露出马脚。

其实这是一种很微妙的心心理,双方相互怀疑,却互不言明,甚至能容忍对方留在自己身边,亦或是为了相互监视。总之,就是一场暗地里的角逐,考验的是耐性和城府。当然,这里面的感性因素还要复杂得多,乔良自己也不能肯定,他留在不闺楼的真正原因,是单纯出于对二女的好奇,还是真的有一丝眷恋,对人或对物,不经意间已经有了不舍。而南梦颜也会时常拿出那串珍珠,望着便出了神,接着眼前出现乔良的画面,各种洒脱及无耻的表情,都与他小二的身份格格不入。当初她被乔良从树上放下来的时候,便在自己的裹胸衣里发现了这串珍珠。当时她便肯定了,乔良已经知道自己是被谁绑架的,只是故意装糊涂罢了。不过她却没有对明月提及此事,因为她虽然认为乔良身份可疑,却也明显的感觉到他不是自己的敌人,所以也就任由他装糊涂。更何况是她自己先绑架别人,也不好意思兴师问罪。

崔诚面露愁容的说:“乔兄弟啊,刘大人派人送来请帖了。请你过府叙旧啊。”

“刘大人?哪个刘大人?”

“就是刘司马呀。”

乔良恍然大悟道:“哦,他是说过要请我吃饭来着,呵呵,差点儿给忘了。”

事实上,乔良已经忘了,自从昨晚莫名其妙的被绑架,他的脑子便有些不灵光,思绪容易受干扰,总是莫名奇妙的在脑中浮现出南梦颜和明月赤身裸体被挂在树上的模样。

这个刘司马还真会套近乎,才认识两天就要过府叙旧,他们之间有什么旧事和叙?人脸皮厚真是什么话都说的出来。不过把请帖送到药铺而不是青楼,这一点做的还是相当明智的,其中的利弊不言而喻。

崔诚见他微笑不语,忍不住催促道:“乔兄弟,那你是去还是不去啊?”

“去,怎么不去,司马大人请客,这个机会可是很难得的,你跟我一起去吧。”乔良突然搂住崔诚的肩膀爽朗道。

“这怎么行,刘大人可没说要请我啊。”崔诚惊道。

乔良大手一挥,目光贪婪,笑道:“我说请了,那就是请了。既然是蹭饭吃,当然蹭得越多越好,多个人多张嘴,吃死他。”说罢便不由分说的揽着崔诚的手臂朝人群中走去。

二楼的一扇窗户里,南梦颜将悠悠的目光收回,脸上的表情不可捉摸。明月在一旁冷冷道:“这个家伙,还说自己第一次来苏州,又怎会认得这许多莫名其妙的人,分明是有阴谋。姐姐,你真的不撵他走?”

南梦颜微笑着走到明月身边,亲切的握着她的手道:“人都绑过了,可什么也没问出来,或者他真的只想安份的做个小二,只不过这个小二懂得多了一些,认识的人也多了一些。”

“脸皮也厚了一些。”明月赶紧补充道。

南梦颜轻笑点头,“对,是厚了一些。”

“可那把我们打晕的神秘人怎么解释,我觉得他和那姓乔的肯定有关系。”明月突然严肃道。

南梦颜目光悠悠的望向窗外,脸上闪过一丝忧虑,淡淡道:“若他与那神秘人真是一伙,凭那人的武功,若他们真的与我们为敌,就算我们把小乔赶走,也无济于事的。”

“姐姐,不管遇到如何凶狠的敌人,明月都会陪在你身边的。”明月说着把另一只手也伸上来握住南梦颜,目光中饱含坚定。

南梦颜欣慰的笑笑,缕了缕明月的发鬓,叹道:“当初我们姐妹一起逃出那人的魔爪,便发誓生死不离,如今不论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都要一起面对。”

“嗯。”明月重重的点点头,随即又犹豫道:“那师兄的事,我们到底管不管?他虽然还是那人的爪牙,但毕竟小时候他对我们也算照顾有佳,难道我们就任由他自生自灭?”

明月说完,南梦颜的脸上便积起了浓浓的愁色,为难道:“杨万里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师兄哉在他手里,只怕是凶多吉少。可若我们出手,必定会暴露身份。到时候又有谁来救我们呢?”

“那可怎么办啊?”

“听说师兄被擒皆是因为刺史府上来了一个神秘的年轻人,给杨万里献计。我们不妨先从此人下手,查出他的身份和目的。”南梦颜说完脑中不自觉的浮起了乔良的奸猾笑脸,也不知是何故,这两天总是忍不住眼前浮现出这个人的模样。

乔良穿着一身小二的布衣,大摇大摆的从刘周的轿子上走下来,崔诚紧随其后。门侍把他们二人领到了前院,见刘周正和一个银衫白儒的公子哥相对而坐,二人中间隔着一张石桌,上面摆满了精致的木刻棋子。

刘周见了乔良,赶紧抢步上前道:“哎呀,乔兄弟,你可算来了,老夫与柳公子都候你多时了。”

“现在还没到吃饭时间吧?”乔良纳闷道。

这时柳问杨也从石凳上站起来,微笑拱手道:“乔兄,我与刘大人在此下棋作乐,却难分伯仲。刘大人说乔兄弟聪慧过人,棋艺也肯定高明,故才提早派人把你请来,还望能指教一二。”

原来这俩人没事儿干,叫自己来陪他们下象棋。真是浪费生命。乔良无趣的走到石桌旁,盯着二人的残局看了半晌,少时不由得暗自惊叹。这两个家伙都是人精啊,从这盘棋就能看出来,两人都在以弱示敌,却处处暗藏杀机,旨在引对方入陷阱,双方已到了僵局,只要一步行错,那就是万劫不复,满盘皆输。阴谋家,这都是大大的阴谋家呀。

刘周见乔良看得出神,目光中还透出淡淡的惊恐,意味深藏的微笑道:“乔兄弟,这红黑两方,你以为哪方的胜算更大?”

乔良闻言愣了半晌,又仔细的观察了一番棋面上的局势,啧啧摇头道:“不好说,真是不好说。”

他单手托腮,绕着棋盘绕了两圈,才悠悠开口道:“乍一看,双方都只剩下残兵孤车,似乎是平局的局势。”说罢顿了一下,继续道:“但在看的深入些,便会发现红方的棋势更优。”乔良说着抬头看了柳问杨一眼,见对方唇角微扬,目光中露出淡淡的得意。于是立马转口道:“但最终获胜的,肯定是黑方。”

他这番话一波三折,绕来绕去,把在场所有人的胃口都吊足了。刘周依旧面带微笑的问道:“乔兄弟是如何看出来的?”

乔良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侧身让出位置,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天机不可泄露,还是请二位把棋下完,看看到底是红子胜还是黑子赢。”

刘周大笑道:“乔兄弟真是喜欢故弄玄虚,那好,就依你所言,下完再说。”说罢便端坐的石凳上,正是黑子的一方。

柳问杨目光诧异的看了乔良一眼,便坐到了红子的一方。乔良见状微微一笑,心道:“果然没猜错。不管是红子有优势还是黑子有优势,刘周用的是哪一方,那胜的就是哪一方。”

俗话说姜还是老的辣,看刘周那一副老奸巨滑的样子,下象棋这种编制阴谋的游戏,自然是个中高手。而柳问杨虽然才名远扬,但才华和心机可不是一回事。虽说他也是一个城府颇深的人,但和刘周比起来,还是少活了几十年,尚未修炼到他的境界。再者,就算柳问杨的棋艺真的比刘周的高超,那他肯定也会故意输给刘周。一则他是晚辈,刘周是长辈,哄老人家开心那是须尽的义务。二则客人总不能让主人没有面子。所以无论如何,他都是输的命。乔良正是抓住了这点,才有刚才的一番猜测。先试探了一下双方的反应,判断他们各执的是哪一方子,然后再据此做出判断。

一局下完,果然是黑方棋高一着。而柳问杨脸上的表情也显示出他是心服口服。

柳问杨站起来躬身道:“刘大人果然是棋艺非凡,晚辈实在是佩服不已。”

刘周赶紧扶住对方,哈哈大笑道:“柳公子承让了,老夫不过是沾了点乔兄弟的好运,胜之不武,胜之不武啊,哈哈。”

正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前厅走出来,他斜眼看了看乔良,脸上的表情有些沮丧,接着走到刘周面前,喊道:“爹,您找我?”

刘周和颜悦色的笑道:“是啊,乔兄弟来了,让你出来见见。”

刘成才表情别扭的看了乔良一眼,终于硬着头皮上前一步,丧气道:“乔,乔公子,你好。”

乔良赶紧做出一副惶恐的模样,惊道:“刘公子,你折煞乔某了,我区区一届青楼小二,哪里称得上什么公子。”

说话间一个俏丽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院中,乔良不由得眼前一亮,来人正是苏州刺史杨万里的千金,杨雨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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