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下后,杨雨彤迫不及待的掀开帷帘跳下车来,只见面前一扇八开大门,两旁门柱上都挂着红色的灯笼。大门顶端一块镶红绸的牌匾上落下“谪仙居”三个大字。
“谪仙居?这是什么地方?这张灯结彩的,莫非是主人家有喜事不成?”杨雨彤盯着那招牌好奇道。
乔良随后下车,看见杨雨彤茫然又带着兴奋的脸,不由得莞尔道:“这个地方啊,每天都有喜事。”
“是吗?什么喜事?”杨雨彤兴致浓厚的道。
“这个嘛,你们女儿家不会懂的。”
“凭甚啊?男人懂得,我一样懂得。再说,我现在也是男子,你别把我当女人看待便是。”
“女人?”乔良不屑的笑道:“我从来没把你当女人看过,小屁孩儿一个。”
杨雨彤闻言更不服气了,樱唇上翘,娇嗔道:“你,你凭什么不把我当女人看?我哪里不像女人?”
她着急之下,声音顿时提高了数倍,引得周围的行人一片侧目。这谪仙居门口都是一些来寻花问柳的风流才狼,此时见一个男人满脸不服问自己哪里不像女人,都窃笑私语的绕开去了。
杨雨彤见状又急又怒,但又不能朝路人发作,于是只好把气都撒到乔良身上,她忽然抢前一步,提脚便跺在乔良的脚背上,嘴里恨恨道:“你这个坏胚子,害我被人取笑。”
乔良脚下吃痛,差点儿没叫出声来,赶紧求饶,“我与你说笑的,你最像女人了,一模一样,乍一看我还真以为你是个女的。”
“你狗嘴吐不出象牙,我本来就是女的。”杨雨彤怒上眉头,粉脸瞬间变得红彤彤的,煞是可人。
“是你让我别把你当女人的嘛。”乔良满脸冤屈的道。
“我——你——我不屑与你争辩,快告诉我,这家到底有什么喜事?”
搞了半天,她还惦记着这谪仙居的喜事,看来这丫头果真是从小被圈养的,一点儿市面都没见过,乔良当下同情道:“男人来这里花了银子,找了乐子,那便是喜事。姑娘们在此卖艺卖笑,豁达者再卖点儿肉,等到有一天遇到了那有情有义的情郎,把她接走,这便是喜事。”
“卖艺卖笑?”杨雨彤沉吟着抬起头环顾四周,才发现这谪仙居楼上楼下满是娇媚种种的粉黛佳人,顿时明恍然大悟,转身小心翼翼的道:“这——这是青楼?”
“你总算开窍了。”乔良吁了口气道。
“你,你带我来这种地方做甚?”杨雨彤突然怒道。
“你不是让我带你见识一下你没见识过的东西吗?我保证这里的所有东西你都没有见识过,而且这辈子可能都没有机会见识第二次了,来不来随你,反正我是要进去了。”乔良说着便不再理她,大步跨进了谪仙居。
杨雨彤在原地踌躇了半晌,忽然舒眉一笑,像是想通了,快步跟了进去。
一见到有两个身着华贵的公子走进来,老鸨便满脸谄媚的迎了上去,妖里妖气的喊道:“哟,二位公子,好面生啊,是第一次来我们谪仙居吧?二位要找乐子那可是来对地方了,我们这里的姑娘可是全苏州城最好的,个个天仙般的人儿,不但能歌善舞,伺候人的功夫更是了得。保管二位来了一次还想二次,来了二次便不想走了。”
听了这老鸨的话,杨雨彤顿时双颊羞红,埋头不敢讲话,到是乔良在一旁有些不爽的道:“全苏州最好的?可我听说金鸡湖畔还有家‘不闺楼’也很是不错啊。”
现在不闺楼的老板正是他乔某人,说起来谪仙居正是他最大的竞争对手,听见对手说自己是最好的,乔老板自然是不自在得很。
那老鸨不知道乔良的身份,还摆出满脸不屑道:“不闺楼?过去嘛她们还能跟我谪仙居分庭抗礼,但现在已经差了十万八千里了。”
“此话怎讲?”乔良好奇道。
“您还不知道吧,那谪仙居最有名头的莫过于老板南梦颜和那台柱子明月姑娘,但数日前明月和南梦颜都不知所踪了,据说是犯了事儿被官府给抓了。现在的不闺楼,只不过剩下些庸脂俗粉,无趣的紧。”
乔良不动声色的听完,淡淡一笑,道:“哦,原来是这样。那好,你现在就去找些漂亮的姑娘来,好好伺候我们这位杨公子。”他说着把杨雨彤从身后揪了出来。
那老板见到杨雨彤,不由得目色贪婪,心道这个小公子生得真是俊俏啊,那清秀的模样,比起我这院子里的许多姑娘都粉嫩诱人,一个男人生得这般水灵,真是暴殄天物啊。
“哟,杨公子,这俊模样——真是赛过潘安宋玉呀,姑娘们有服气了。我这就给你挑几个媚姐姐,好好伺候伺候你。”说罢便转身招呼道:“樱红,翠翠,幼兰,小雪,小莲……”
杨雨彤被她那句“好好伺候你”吓了一跳,想阻止已是不及,转眼的功夫便被一群浓妆艳抹的女子围在中间,拉拉扯扯的到了一张园桌旁。听着耳边莺莺燕燕的欢笑声,只见那陈年的女儿红一杯接一杯的被送到自己面前,她不喝姑娘们还不答应,捏着鼻子便往嘴里灌。
平时来这青楼的都是些五大三粗的男人,既不懂得怜香惜玉,又给不起多少银子,偶尔有个把公子哥,也是猥琐非常,尽爱整些下流的把戏。好不容易来了这么个又羞又俊俏的小正太,姑娘们自然是起了调戏之心。
几杯酒下肚,杨雨彤便双颊燥热,一直红到了脖颈,显然是不胜酒力。可姑娘们还是不停的给她倒酒,喂她吃菜,她连开口求饶的机会都没有。乔良坐在一旁看得忍俊不禁,眼神中充满了戏谑,兀自笑道:“现在你涨见识了吧?这就叫最难消受美人恩呐!哈哈——”
杨雨彤早已应接不暇,只能用眼神向乔良传达着求救的信息,乔良见她喝得差不多了,怕她回去后不好跟杨万里交待,于是便上前阻止道:“各位姐姐,快先放过我这位兄弟吧,她可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你们要是把她吓坏了,他下回就不敢来了。”
姑娘们听了乔良话,都纷纷娇笑道:“那可不行,这么俊的小公子要是不来了,我就上府上寻他去。”说吧有些放肆的笑起来。
听了这话,杨雨彤更是吓得魂都没了,心里暗恨乔良把她带到这种地方来。最后在乔良几番好言相劝,软硬兼施,连哄带骗下,才把她从几位姑娘的粉腿玉臂中解救出来。
乔良给了每位姑娘一粒银子,又费了好半天唇舌,才把她们打发走。待到众女离开后,他坐到杨雨彤身边,搭把着她的肩膀笑道:“怎么样啊杨公子,做男人不容易吧?尤其是像我们这样生得俊的男人”
“原来,原来青楼是这样的,我再也不来了。”杨雨彤惊魂未定,不住的用手抚按着胸口,将那些卡在食道里的菜咽下去。
老鸨见乔良把桌上的姑娘都请走了,走上来好奇的问道:“这是怎么了?二位公子,是不是嫌弃姑娘们伺候得不周到?如果不满意我再重新给两位叫几位姑娘来伺候——”
她话还没说完,杨雨彤便赶紧挥手阻拦道:“不,不用了,千万别再来了。”
那老鸨还待再言,乔良忽然打断道:“刚才那几位姑娘都很不错,我们杨公子很满意,只是,我们今天来的目的,是为了另一个姑娘。”
“另一个姑娘?”老鸨重复着乔良的话,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对,我们是专程为薛晓晓而来的。”
老鸨心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嘴上抱歉道:“这位公子,你有所不知,薛姑娘接客,得看人看心情,她最近几天一直不见客人,谁也不例外,要不我另外给你找一位——”
乔良又打断道:“不用了,除了薛晓晓,我们谁也不要。你也不用为难,我只要你去帮我通知薛姑娘一声,说姓乔的来找她,她见与不见,这定银子都归你。”说罢从衣兜了掏出一定大元宝,放在了桌子上。
那老鸨顿时眼冒金星,一把将那银子抓起来塞进了衣服里,谄媚道:“您稍等,我这就去帮您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