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公退席后,吕泽坐到刘季跟前,举杯交谈,言之甚欢,谈笑间,刘季才听明这寿宴的特殊意义,而吕泽更是将自己如何在其中出力帮忙之事描述的天花乱坠。吕释之想到他将来就是自个的妹夫,也说了诸多话语,其中不慎谈及自己日前去找余戚之事。
原本只是一带而过,因此没有细说,但在刘季耳朵里,却成了一个谋划,他的妹妹之所以那样想让他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让他娶这个吕家姑娘,想起以前,余戚总在自己跟前提起吕雉,还有那****说的,‘她,对你有用。’如今,刘季糊涂了,到底是吕雉对自己有用,还是自己对于小戚有用?
一杯接一杯的酒下到肚里,眼前的影子也开始模糊。刘季开始傻笑,说的更详细些,是嘲笑,嘲笑自己,为什么那么傻?自己喜欢的人利用自己对她的喜欢来逼自己去娶另一个女人,这不是最讽刺的事情,最讽刺的是自己在知道真相后竟然不敢拒绝,只因了不想叫那人失望。
刘季不停的喝酒,不断的傻笑,在旁人眼里,成了高兴之举,吕雉原本介怀他那日的鄙夷之色,如今看着他因为和自己的姻缘如此开心,竟然也怦然心动了,什么叫得不到的才是最迷人的,要说,是自己以为得不到的,结果得到了,那才是最让人理智不了的。
刘季醉倒,却又嚷嚷着没醉,原本打算安排在吕府歇下,刘季却硬是要回去,而这无谓的坚持却为他在吕公心里又增添了几分色彩,只因,这订婚之人在结婚之前是不得相会的,更不该同住一院。而醉酒如泥的刘季仍然能为了保护吕雉的名节坚持离去,实乃明智之举……
吕公差了两名随从送刘季回家,此时夜幕已然降临,两随从将刘季送到院子**给余戚后连忙赶回去,以免天色过黑。夜路难走。
此时刘父刘母跟刘交都在主屋候着,余戚一人站在院子口等着。当余戚从吕家仆人手中接过刘季时,却被刘季用力甩开,这一甩力道又大,事发突然,余戚险些摔倒。
刘季本之是想挣脱她的手,却未料自己用力过猛,见余戚差点摔倒,便伸手去扶,余戚借着他的手搀扶住了刘季。却不料刘季就这样死死的握紧了她的手,站立不动,紧紧的盯着余戚。
“你早就知道,对不对?”刘季因醉酒,说话间酒气四散,余戚本就不喜欢酒味,伸手捂住鼻子,皱眉看着刘季,却不知这样的眼神放在刘季眼里,就是厌恶,就是嫌弃,握着余戚的那只手更加的用力了。
余戚不明白他怎么了,只知道自己的手很疼,甩了两下,想要挣开。“哥哥,你放开,很疼。”
“呵呵,你也知道疼?!那你知不知道我的疼?”刘季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胸脯,脸上带着嘲弄的笑容。
这一切让余戚觉得心中不安,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了?啊,疼,先放开我啊。”
“不放!我偏不放!为什么,你就认为我一定会听你的?凭什么我要按你说的做?啊?!你说话呀!”刘季吼到。
这外院的吵闹终于惊到了屋内的人,刘父刘母,还有刘交,快步走了出来。
“季儿?!”刘母一声轻呼,“这是怎么了?”
刘父见刘季只是带着因醉酒而迷离的眼神有些痛心有些难过有些生气的瞪着余戚,作为父亲,他隐约能感觉到什么,“先扶他进屋吧。”
刘季却始终不肯放开余戚,刘交去掰开那紧握的双手时被刘季狠狠的瞪了一眼,只一眼,便足以让刘交心惊胆寒,这是哥哥么?不,这不是,哥哥从来都是温言笑语的,不会,这样瞪自己。
刘季始终盯着余戚,余戚被他瞧得有些害怕,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他这么生气,这么仇恨自己。将刘季放到床上躺下时,刘季的手任然没有放开,在刘父的要求下,刘母去厨房做醒酒汤,而刘交则被刘父强行带了出去。屋子里只有余戚和刘季……
“为什么?”刘季再次开口,声音中竟然有些发颤。
余戚疑惑而恐惧的看着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不知道?你会不知道?难道这一切不是在你的预想之中么?”刘季激动得想要做起身来,被余戚按住,余戚感觉到他的痛苦,连忙轻声说道“你躺着,躺着说就好,我听着。”
刘季再度躺下,盯着余戚,此时的余戚,脸上只有担忧,只有关心,这一幕,甚至让刘季怀疑自己,是不是冤枉了她?
“我要成亲了。”刘季紧盯着余戚,不愿放过她的任何一个表情,缓缓开口说道。
“哦,那是好事啊,你为什么?”余戚仍然是这样一副神情,只是较之前的显得稍微安心了些。
“我为什么会这样是么?那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想要我娶她才让我去的?”刘季握住余戚的手又恢复了之前的力度。
余戚‘咝’的倒吸一口气,很疼……这要怎么回答,自己确实是知道才……可是,自己并不知道他会这么痛苦,迟疑了一会,低头轻声答道:
“是……”
感觉到手中压力的增加,余戚漠然接受,一会,手却徒然一松,余戚抬头看向刘季,那之前还放着怒火的眼睛如今已同黑夜一般颜色,漆黑而暗淡……
“为什么”刘季不再看着余戚,那种理所当然的表情,让刘季感觉不到一丁点的在乎,她果真就这么不在乎自己?
“为什么?”余戚被这个问题懵住了,要说为什么,难道要说这是他命中注定?说了他也不会相信,可是确实是因为历史这样记载,所以自己这样做了啊,难道,自己错了?
“你,想嫁谁?”刘季半眯着眼睛,试图掩盖住自己的心伤。
余戚闻言却为之一惊,吕释之说的话,难道是真的?哥哥,真的要把自己嫁给那人?余戚连忙开口说道:“我的婚姻,我要自己做主!”
刘季却越发的难过了,你的婚姻你自己做主,为什么,我的却要你来做主?为了他,你就这样看轻我?
余戚见他不说话,心里更加紧张了,在这兄长如父的年代,如果刘季说要把自己嫁给那人,爹娘一定也不会有太大意见,“求求你,不要干涉我好么?”
刘季听见她软下来的语气,心里的疼丝丝入骨,就为了能嫁给那人,你不惜以我的幸福为代价,讨好他,为了不让我阻拦你们,你不惜这样的低声下气求我?为什么?就因他家条件好?就因他能不让你每天辛苦劳作?为什么,你看不到我的努力么?他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的啊,为什么,不愿等我?
想到这里,刘季一下气闷,咳嗽起来,咳完又开始呕吐起来,余戚一面照顾他一面责怪他不该贪杯,而她又怎知他心里的难过?她的一遍遍责怪却一次次的提醒着他的心痛,刘季心里不愿,甩开她的牵绊,可又无奈自己无力支撑,余戚一次次的被甩开又一次次的伸手扶住他,替他拍背顺气,替他清理污秽,替他喂解酒汤。
这些举动却让已经内心极度痛苦纠结的刘季更加难过,既然不在乎,那又何必这样对我?不管不就好了?那样,自己也能早些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