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余戚要求,直至夕阳西下,估摸着余戚已经出了城门,走出一段路子了,吕雉才派人前往通知刘家此事,当刘交拿到竹简,确认是余戚所书时,举家震惊,震惊之余,一丝伤感弥漫。
刘母含怒哀声叹道,“这孩子,太过倔强,季儿啊,你,……”刘母身子本就不好,这一心伤,晕了过去,刘父连忙扶住她,送进屋中休息。
刘交则是一脸的不信,为何,事前没有一点消息?她的身子才刚刚好,就这么急么?还是吕雉跟她说了什么?即使那样,也该当面跟自己说一声啊?还是说,她根本没有在乎过自己的感受……
刘季手中的喜柬滑落在地上,心里想起这些日子,他知她不爱他,可她又总是做些让他混乱的事情,所以他故意不看她,想要让自己静一静,没想到,自己的冷淡,却促成她的离开,一直以为自己有足够的时间来打动她,然而,她却让他如此的措手不及。
刘交正欲冲出院子,却被刘季一把抓住,“你留下,我去。”
刘交看着有些失神的哥哥,漠然说了一声,“你,留不住她。”
一句,便让刘季无以负担,是啊,他留不住她,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她的心不在这里,她总是在看着更远的地方,自己再努力,她也看不到,自己始终猜不透她的心思,她让他当亭长,他便努力随了她的心意,她说大秦天下不长久,让他多结交仁人义士,他也做的很好,甚至超出了她的要求,她要他去参加吕家的宴会,他便去了,她要他娶吕雉,他便娶了,还有什么是他没有做到的么?为什么还是不满意?为什么还是要离开?
刘交一再挣脱,刘季却始终不愿松手,既然他留不住,那别人,也别想留得住。她走是吧,可以,他不逼她,她走到哪,他跟到哪,总有一天,她会停下来,停在自己身边。
刘交看着神情飘忽不定的哥哥,不经意的打了个冷颤,一动也不动的哥哥,神情复杂,这样的表情又好似回到了哥哥醉酒的那夜,倒是樊哙,最先回过神来,“你俩都不要乱跑,我去,想必刚走不久,我去找她,吕家的亲事不能怠慢,交弟,看着你哥哥。”樊哙与刘季自小一起长大,日子久了,也自然明白了他心中的想法,可是余戚的心思太难琢磨,至少,在这的没一个人知道她下一步要做什么。
樊哙刚刚提步,刘季喊住他,“樊哙!你护着她就是了,别逼她。”是了,她想走,他便放她走,她要寻亲,自己便找人陪着她,只要她安全就好,只要她,还会回来就好。如果现在逼她回来,也不见得能守得了多久,总不能绑着她吧?
樊哙闻言轻轻点头,奔了出去,那丫头知不知道现在世道不平啊?知不知道色狼横行啊?知不知道美是祸根啊?!还敢一个人走?
樊哙心里担忧,脚下如飞,快步离去。刘季抓着刘交的手,慢慢放开,吕家,还有这亲事,不容许自己怠慢……
刘交深深的呼吸一口,坐在院子里,静静的呆着,那竹简上还留着某人别扭的大字,刘交想起当日,他对一文不解,询问余戚,余戚吱吱唔唔没能给个详解,但却将原文用直白通俗的话说了出来,刘交大惊,这人,到底是懂,还是不懂呢?若说懂吧,她不识几字,若说不懂,她又通晓其意,实属怪事。
但自那后,刘交便有意教她识字,常常假装不懂,又从旁解释,加上余戚本还是识得这些字的,不过就是有的是繁体,太过复杂,能猜出来意思,可就是写的费劲。刘交心中酸涩,想自己还为了能让她学好写字,在竹简上刻下了字模,如今,还用的上么?
刘交摊开竹简,指腹轻轻带着些颤抖划过那些有些歪斜的字体,往日的对话萦绕在心间。
“喂,姐姐,你的字好丑。”
“……你还小,很多事情你不懂,这叫有个性,至少,没有第二个能写出这样的不是么?”
“戚姐姐,你每天都干家务,不会烦么,我每天都看先生留下的书,好烦哦。”
“额,你这孩子,才多大就厌学了啊,给我记住哈,如果你不好好听先生的话,我可就不理你了哟,传说,不听先生教诲的孩子是不会受人疼爱的。”
“戚,你真的好愚笨啊,这么简单的都写不好么?”
“简单?!要是按我的算法,它可是有几十笔的啊,还要写在那么窄小的竹简上,我告诉你,你是碰着姐姐我了,再换个人,你教她一辈子,也不一定会写,哼。”
“……教一辈子也挺好的……”
“嗯?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没什么,还不赶紧练习,是谁要我教她的,又不认真,整天就说我。”
“……这不是在写嘛,凶什么哦,臭交弟。”
刘交紧握竹简,没想到,自己教她的,居然被用在这种地方,‘我按你说的,好好学习,为什么,你不信守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