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季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身形微顿,脸上的怒气消散,一个浅笑挂在嘴角,邪邪的看了一眼余戚后,转过身去,笑问道“你是?”
“在下项羽,这位,想必就是戚儿的哥哥吧?项羽见过兄长。”项羽当作没有看见适才余戚脸上的惊怕,勉强勾出个笑容,抱拳行礼到。
刘季神色微变,项家在楚地算是无人不知了,也算是身名显赫,心中微微异样,脸上却赔了笑,“呵呵,大名鼎鼎的项家啊,哈哈,刘季何德何能担你一句兄长啊。”
“刘兄谦虚了,戚儿是我夫人,她的兄长那便是项羽的兄长,自是担得的。”项羽嘴角上扬,却全无笑意,刘季笑容满面却未进眼底。
余戚看着他俩如此站在一起,心里竟觉得诡异至极,将来两人终是要拼个个你死我活的,那,自己该如何?余戚轻轻摇头,不可以,自己一定要想办法让他俩成为好朋友,制止悲剧的发生……
“羽,哥哥为人豪爽,你们应是合得来的,时候还早,你们,何不聊聊?”余戚脸上扯出个笑来,虽然她已经尽力让自己显得自然些,但终归是有些牵强,二人能明白余戚的意图,见她如此,也不便弗了她的意。
“哈哈,如此,那刘某就有幸了,这边请。”刘季笑道。两人转入院中坐定,面对面开始余戚心中所期待的语言交流。
余戚透过厨房的窗子看着外面,虽听不大清,但见两人都是笑着的,心中也是大安,渐渐的,脸上的笑开始自然起来。
昨夜守着刘母,哭的那些时候,发现自己做错了很多事,错过了很多事,一直以为历史就是历史,自己要应和它,促成它,而后又因惧怕历史的结果,选择了逃避闪躲。
如今才觉得后悔不已,如果当日不强迫刘季娶吕雉,也许两人关系不会像如今这样,据说刘母生病也多有为其劳心伤身的缘故,自己既然知道刘母不久于世,就该早些来此服侍,也许,就不会如此难过。
而扶苏,子婴,项羽,刘季,自己不能在漠然接受历史对他们的安排了,自己要搏一搏,即使最终拧不过历史,至少,自己努力过,一味的逃避不能解决问题,自己必须开始反击,天地无情以万物为呰狗,那自己也要反咬它一口,叫它不敢再轻视它的玩物。
一旦下定了决心,有了目标,余戚便开始着手实施起来,第一步,从拉拢两人关系开始……
项羽瞧着对面的那人,衣衫不整,浑身还有些脏乱的感觉,全然不是余戚所说的那样子,心里虽不见欢喜,但脸上的笑却还是在的,“戚儿很挂念这里,也同项羽讲过许多关于刘兄的事情,项羽在此谢过刘兄对戚儿的照顾。”
刘季眼神微变,笑脸却越发灿烂,“呵呵,就不必谢了,小戚这孩子,别人对她的好,她一分不忘,可她对别人的好,却全然不记得,她一定没告诉你,她对我的百般照顾了吧?”
项羽嘴角微不可见的抽了两下,笑容也略微有些僵硬,只得大笑两声掩饰过去,“哈哈,刘兄说的是,戚儿她就是那样,想当初在咸阳时,因了她那爱管闲事的烂好人性子,惹了不少麻烦,不过还好我都在场,才得保无虞。”
刘季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似的,微眯着眼,“哈哈,素闻项家人才辈出,不知兄弟你,本事如何啊?”
“呵呵,项家虽是能人不少,但项羽却是能力微浅,恐怕要叫刘兄失望了啊。”项羽轻笑两声说道。
刘季却突的敛了笑容,“莫不是兄弟你嫌弃我身份低微,不够资格?”
项羽眼神微变,“怎会?只是项羽确实没有特别的本事可以供刘兄一览。”
刘季嘴角微扬,一个笑容显现,“项家乃是楚国大将之后,想必武艺定是不错,不知能否赏脸展现一二?”
项羽回笑,“此处又无木桩草靶,如何展示?更何况,令堂此番身体不适,正需休息,若是动静太大,吵到她老人家,戚儿怕是要责怪于我,不妥不妥。”
“诶,怎会呢?家母也是爱好热闹的,再说此番小戚回来,她老人家高兴,怕是巴不得热闹些呢,你如此推辞,想来还是我刘某地位低下,罢了,你乃名门之后,瞧不起我这乡下人也是情理之中,如此,我不提就是。”
项羽脸色微变,平生最讨厌这种逞口舌之快的人,若不是看在余戚的份上,是半句也不愿与他多言,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既然他非要看,那自己便叫他好生见识一番。“那,项羽就献丑了。”宝剑应声而出。
刘季未料如此,身子微向后退,面色闪过几丝慌张,继而恢复正常,但那一抹慌张却足以叫项羽心情大振,手上自是更为用力,剑锋过处,冷气四溢,俊逸的脸庞此时显现出几分阴冷,却是格外引人生畏,微微勾起的嘴角,眼中一闪而过的不屑和傲气,一股睥视天下的气概威慑全场。
余戚刘交闻声而出,皆是微微愣住,刘交手中竹简轻轻发颤,年少的他还不曾见得如此气势;余戚嘴角浅笑,静静的看着那人,想来在下相的那些日子里,他每日清晨练剑,她便准备好锦帕和淡盐水,静静的候在一旁,每到此时,她便深深陷入他的威武气势中难以自拔,心中爱慕之意又加上几分,等他收剑入鞘时上前为他轻拭汗水,感受他冷傲之气过后的柔情似水,只是眼神交汇也叫她倍感幸福。
忆起往日,目观现在,余戚的嘴角弯出个迷人的弧度,每当这个时候,她的眼中便只有他,而他的心里也只有她。可她的笑引起的却不只是项羽的注意,刘季眼中一闪而过的嫉妒和愤恨,刘交微愣中的苍凉和无奈,她本就是美的,如今这笑却将她的美又升了几分,但这美,却不属于他们。
“啪啪啪”几声掌声,项羽一顿,将剑插入木桩凳中,凳子应声裂成四块,轻轻的收剑入鞘,含笑看着余戚,余戚本在兴头上,突的被刘季的几声掌声打断,眉头微皱,如今见项羽笑看自己,脸上笑意再现,走上前去,用自己的衣袖轻轻为项羽拭去额上细汗,嗔怪道,“叫你好好聊天而已,何至如此?”
项羽轻笑,看向刘季,“刘兄执意要看,项羽又怎好弗了他的意。”
余戚笑容微不可见的一滞,遂又恢复如常。
“哈哈,兄弟你武艺高超,力大无穷啊,瞧这一剑下去,腰身粗的木桩也四分五裂,如此技艺用来劈材倒是可以省下不少功夫,呵呵”刘季好似无害的大笑说道。
项羽面色微变,却还是笑道,“刘兄说的极是,这武艺真是用途不少,即使是劈柴,也能比一般人强上几分,何况其他呢?”
余戚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连忙笑着说道,“哥哥原是喜欢热闹的,平日里也最爱开玩笑,呵呵,饭菜已经好了,你们想来也是饿了吧,交弟,去叫爹回来吃饭吧。”说话间轻轻拉着项羽的胳膊走向厨房,“可没提前给你准备茶水,你得来给我帮忙烧些热水才行。”
刘交轻轻咬咬唇,回屋放下竹简,朝着菜园走去。刘季则是收了收适才被项羽一剑刺成的木块碎屑,紧握着的手被掌心的碎木条刺伤,一丝丝血液流出,可脸上却是笑着的,只是眼中带着些许异样。‘项羽’这两个字已然成了心头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