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余戚终于缓缓睁开眼睛时,一张被放大的脸近在咫尺,‘啪’清脆而响亮的一声巴掌声。
余戚向后速速的后移了几步,警惕的看着他,那人抚了抚自己被打的脸,轻哼一声,嘴角勾起个不屑的角度,目光清冷,甩给余戚一个大白眼,掀起了帘子,对外轻呼一声,“嘿,停下。”
刘伯应声而停下马车,朝里轻呼一声,“夫人?醒了么?”
余戚眉头紧皱,马车刚刚停下,那人翻身一跳,下了马车,刘伯探头进来,“夫人?”
余戚将目光从那人身上收回,一脸困惑担忧的看向刘伯,“这是怎么回事?”总不能是他和外人联手把自己卖了吧?!
刘伯脸上带着浅笑,“夫人放心,已经没事了。”
“没事?!”余戚心中大惑,这叫没事?刚刚那个男人俯身在离自己不到半臂的距离,还有,那脸上不屑的神情算什么啊?
刘伯又轻轻挥了马鞭,马车缓缓行进着,“昨个真是危险啊夫人,如果不是这位公子相助,老朽可如何向主人交代啊。”
余戚脸色僵硬,怎么看那人也与公子一词无缘,若说危险,难道不该是因为他才危险的么?
刘伯回头瞧了余戚一眼才又说道,“昨个咱们借住的那家人,还真不是什么善良的,那家男主子瞧见了咱马车里的行囊,又,又看着了夫人您,生了歹心,若不是这位公子昨晚提前告诉老朽,昨个夫人可就……”
余戚还是困惑不已,昨天那个捂住自己口鼻的人,还有昏迷前的那一幕,让自己心有余悸,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昨晚老朽和公子守在夫人屋外,瞧见那家男主子跨入您的屋子,等进去时才发现那歹人竟试图对您……幸而公子出手相助,我们这才连夜启程离开。夫人,可得多谢这为公子才是啊。”刘伯说这话时,马车正好行到那人跟前,刘伯给了那人一个温和的笑,微微点头示意。
余戚愕然,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盗贼横行竟连普通百姓也变得邪恶了么?
可是,即使她相信刘伯也没法相信那个一脸凶狠的人竟是好人,想起昨天他那个白眼,难不成是笑话自己羊入虎口?
那他刚刚又算什么?靠自己那么近,总不能说是为了查看自己醒了没吧?但他对自己那股不屑又让自己感觉他不像是色色的人,至少,他眼里没有半分那种意思。
余戚轻咬嘴唇,抬起格窗瞧了瞧那人,犹如昨天一样,他的回视依旧冷冰冰的,根本不像是会出手相救的侠士。
“刘伯,停一下。”余戚轻语一声,此刻马车已经先于那人行了一段路程,余戚走下马车,静静的候着他。
“谢谢您。”当他靠近时,余戚弯身一礼,轻语道。
那人轻哼一声从旁走开,丝毫没有要理睬她的意思,余戚微愣,这家伙……好吧,她以貌取人是她的错,好坏不分是她的错,看在他是恩人的份上就算了。
快步跟上他,余戚轻轻咬了咬唇,“那个,谢谢你救我,不知道有什么我帮得上你的……”
那人终是停了下来,回看着余戚,嘴角勾起一丝嘲笑,“你要报恩?”
余戚被他笑得有些忐忑,但还是微微点头,“我不喜欢欠人情。”
“哈,”那人轻笑一声低头瞧着余戚,眼中危险的意味一闪而过,“这么说,你要以身相许了?”
“啊?!”余戚愣住。
那人轻笑一声,“哼,我劝你还是算了,我可以从别人手中救你,但也可能成为下一个害你的人,最好不要惹我。”
余戚微愣,这人还真是有些,嘴角勾起一丝浅笑,“如果您看得上的话还真是我的荣幸,不过,就您的眼神来看,应该是很讨厌我才是,以身相许是不可能的,我有喜欢的人,但是你可以选择其他的,我能做到的一定不会推辞。”
那人微愣,许是没有遇见说话如此直率不羁的女子吧,笑意渐渐褪去脸色有些不悦,“算了,我对不守妇道的人没有兴趣,救你也不过是看不惯欺负女人和老头的罢了,不过,要是知道你是这样的,估计我也不会救了。”
“呃……”余戚脸色微僵,不守妇道?好吧,估计她这样的确实有些另类了。“我因为您长的凶狠,便对你有些偏见,关于这点我向您道歉,不过我可没有不守妇道,只是知恩图报而已,已经说过了不喜欢欠人情,所以,请问尊姓大名?”
那人轻哼一声,这女人,有点意思。“彭越”彭越轻语,提步朝前走着。
余戚喃喃一声“彭越?”失望了,她以为有些智慧又有些傲气还带着些本领的会是哪个名人呢,结果好像只是个她没有听说过的普通人罢了,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个弧度。
彭越感觉到她的轻笑,心中生气一丝疑惑,“我的名字很奇怪么?”
“呵呵,不是,”余戚连忙摆手说道,她总不能告诉他,‘嘿,你是我见过的有些本事又没听说过的第一人。’“不知彭越你这是去哪呢?”余戚脸上带着些许笑意,长久的旅途,很久没有和人如此轻松的说过话了,他不出名才好,自己便可当他是普通人,不会有利用心……
“…咸阳…”
“咸阳?”余戚微愣,“你是咸阳人么?”
彭越轻叹一声,这人话真多,不过,自己好像并不反感。“不是。”
“那你去咸阳有什么要事么?”
“……”
“呃……当我没问过。”余戚突的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些自来熟了,毕竟,也算不上熟人,谈论这些好似有些过了。只是自己对他有种特别的放心,也许正是因为他眼底淡淡的不屑,倒叫自己对他没有防备心了。
“当差。”
“咦?”他刚刚说话了么?就在自己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
“如今奸逆横行,若能在咸阳当差,也能减少些……”彭越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眼中透出一丝担忧。
余戚微愣,她没有想到他竟有这般情怀,心中对他更是又多了几分好感,脸上带了浅笑,“没想到,你凶狠的外表下还有颗温和的心呢。”
彭越微愣,轻笑一声,“你还真是直接呢,哈哈……”心里却对余戚有了些不一样的感觉。
“呵,外貌不过就是副皮囊罢了,不管是好是坏都各有利弊,就看自己怎么看待了。”余戚轻语。
彭越微愣,嘴角勾起一丝浅笑。
余戚勾了勾嘴角,“不过,你笑着的时候还是满好的,至少不会叫人害怕。”
彭越撇了撇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此时刘伯轻声一语,“夫人,上车来吧。”
余戚点点头,看向彭越,“彭越,你既是要去咸阳,不如同行怎样?”
彭越脸色微变,轻轻笑道,“你这是在引狼入室,知道么?”
余戚微愣,随后一个笑容展开,“反正我不介意,至于你心里怎么想那就是你的问题了,想来即使是狼,像你这样的也会挑食吧?哈哈”说着踏上了马车。
彭越笑笑,随之而上,既然她都不介意,自己又何必扭扭捏捏,旅途无聊,有个同伴不也很好?
入夜,三人在林边停下,搭了篝火,围在火边入眠,余戚想起几年前,樊哙送自己去咸阳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星空篝火,甚至连人都有几分相似,当日自己对着星空许下的愿望是什么呢?为何如今却越来越不能摆脱这些牵绊……
抬首凝望着天空,从这里看的星空和会稽的一模一样,羽,你在做些什么呢?可有想我?
“余戚?”一声轻语传来,彭越面带疑惑的看着自己。
余戚回过神来,脸上竟是湿润一片,羽,我想你……
“你怎么了?”
余戚随手一抹,擦去脸上的泪水,轻轻笑了笑,“我没事,呵呵。”
“你的脸……”彭越困惑之意未退,指着余戚的脸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