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昆离开之后,气氛突然变得说不清的暧昧。
燕泠站在温泉边,手放上衣带,又收回来,竟是解了半天也没将衣服解开来。
“你怎么还不脱?”祁月斜觑她一眼,然后伸手将自己的腰带扯开,紫色长袍瞬间如水般漾开,衣襟半敞,露出精致细腻的胸膛,如温润的白玉泛着迷人的光泽,线条精美,毫无阴柔之感。
他又抬手拉掉系于发尾的锦带,漆墨的长发若月华般倾泻而下,落满他的肩头。
燕泠的手停在腰间,轻轻地吸了口气,目光胶在祁月的身上,仿佛世界就此定格,唯差口水没有流下来。
她现在才真正地相信了王小叶对月君的一番长篇大赞,此时此刻的香艳场面绝不逊色于那些倾国倾城的美人儿。
祁月见她愣在原地一动不动,一双眼睛盯着自己裸露的胸膛一眨不眨,心中的鄙恶之情更浓,轻哼一声,将长袍彻底脱去,只下身着了件白色绢裤。
“在我下去之前,你要是还没把衣服脱了下来,你以后可以永远不用脱了。”他说着便往温泉里走去。
燕泠顿时觉得有些委屈,但转念思及花了那么多的心思和精力,才能来到这荒城,接近魔刹门,绝不能让一切付诸东流。
她咬了咬牙,解开腰带,却只除去最外面的一层衣服,便跳进温泉。
她故意让自己灌入几口水,又挤出一滴泪来,作哀求状道:“月君请饶过泠雁,泠雁小时候大半个身子都被开水烫过,怕脱光后会把污了月君的眼。”
祁月凌厉的目光将她扫了一遍,却没有说话。他把手中的那颗水晶珠子放在水面上,伸出食指置于珠子的上方。他眼睛微眯,登时,食指上有血珠滚落,接着便沁入了珠子。
他抬头道:“你也要跟我一样,取几滴血喂给元珠。”
燕泠听罢,毫不犹豫地咬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滴到那珠子上。生怕自己慢了一拍,这月君突然火大,把自己给捏死了,跟这种非人类拼命,既不公平也不值得。
“月君,我还需要做什么吗?”温泉虽然舒适,可此刻的燕泠,却恨不得马上离开,跟一个变态泡温泉,她实在是无福消受啊!
“安静地泡在温泉里,直到我的元珠吸尽你今天的阴气。”
彼时,燕泠有所猜测,却尚不知道这元珠到底是什么?等她知道后,真后悔当时自己怎么就没趁机将那珠子抢过来,吞进肚子里,然后以压倒式的力量,一脚将祁月踩在脚下,嗷嗷两声,泄去憋了一肚子的恶气。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元珠已经将他二人身上的至阴之气,吸收殆尽。珠子通体晶亮,炫人眼目。
祁月这才将元珠收起来,放入口中。霎时,他的身体四周发出和元珠相同颜色的光芒,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
他从温泉里走出来,拿起岸边的袍子披到身上,朝前走了几步,突然顿住脚步,淡淡道:“你先呆在这里,自然会有人给你送衣服过来。”
燕泠此时还泡在温泉里,她愣了一瞬。然后慢慢地从温泉里走上岸去,湿透的衣衫紧贴着她玲珑妙曼的身躯,不似娇弱女子般的柔美,反而多了几分英气。
“月君,以后每天都要来这里泡温泉吗?”一阵微凉的风拂过,燕泠抱着身子的双手紧了紧,一对星眸定定地望着他,看不出任何畏惧之色,却多了些隐忍和从容。
祁月回首,看着她额角上的一滴水珠自鬓发滑落,然,也只是一瞬的回眸:“如果你哪天不想泡温泉,我可以取你的血来泡我的元珠。”说罢,甩袖离去。
燕泠看着他消失在幽径的尽头,轻轻地甩了甩头。
琉璃铺就的偏殿,明月皎夜光。
十九夜站在敞开的偌大的窗子前,将一封信函呈给祁月:“妖宗让我交给月君的。”
祁月打开信函,垂眸看了片刻。突然,信上燃起月白色的火焰,夜风划过,灰烬散飞。
“你替我转告妖宗,明日我会和蝶君一起行动。”
“是。”
漆黑的屋子里,燕泠卧在床上,合了目,等待自己进入梦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换了地方,突然觉得有些不习惯的原因,燕泠这两天很难入眠。
一阵风从小窗吹进来,她将被子紧了紧,竟渐渐有了困意。
催梦男偷笑着飞到燕泠身边,心中欣喜不已:哈哈,你今晚可得要感谢我催梦男,让你这么早就睡着了。今晚就让你做个你一直想做却又不敢做的梦,嘻嘻。
他想着便自燕泠的头上取下一根发丝,然后放进嘴里,吞了下去,笑得十分得瑟。
入梦。
这是什么地方?燕泠站在大片的桃花树下,独自徘徊。
忽然,她听见附近似乎有人在说话,便慢慢地朝声源的方向走去。
白玉棋盘上,黑白棋子交横纵错,难分胜负。男子墨发如漆,手执一枚黑子,细细把玩,垂眸浅笑道:“莲落,你还要想多久?我执棋的手都快等得抽筋了。”
被唤作莲落的女子,蛾眉轻蹙,少顷,突然“啪”地一声掷下白子,星眸璀璨,波光流转,朝男子得意地笑道:“这招如何?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看你怎么接招。”
男子未答,白皙修长的手,在棋盘上淡然地落下一枚黑子。话锋转开,举首浅浅问道:“莲落,你这般频繁地同我往来,与我这人神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妖孽为友,不怕毁你一世名节,遭人诋毁吗?”
莲落用玉笋般的指头,挑起一缕青丝,把玩起来,顿了顿,螓首微抬,与他目目光对视,眼中波光诚澈荡漾,她笑意盈盈地答道:“你我相处这么久,岂会不知我的品性?莲落爱与谁交往,谁也阻拦不了。别人那般看你,是他眼拙。我只知,你便是你,天下只此一人。我欢喜得很。”
男子听罢,秀眉微扬,嘴角笑意渐露,双眸定定地看着她,悠悠唤道:“果真是我喜欢的落儿。”
落儿,那是他第一次叫她落儿,声线温柔情谊绵绵,溢满她寂寞孤独的心田,琼浆玉露亦不过如此吧。
燕泠的心跟着那莲落微微一颤,仿佛自己便是那莲落一般。只是那个男子,到底是谁?为什么怎么也看不清?
伊人梦,朦胧醉。